“雪薇,这个世道于女子来说本就步履维艰,女子所遭受的苦难有很多,其中不乏有与你类似遭遇的人,但很多人因为跨不过那道坎而选择了轻生,我不能评判她们的行为是对还是错,但我知道若非走投无路她们也不会走上绝境。”
“我知道‘坚强地活下去’这句话于你来说有些难,但是雪薇,我想要你做一个不一样的女子。”
张雪薇垂下头,眼泪像断线的珠子似的落在何皎皎的手背上。
何皎皎将她揽入怀里细声安慰鼓励着,听着她的哭声慢慢从呜咽声变成了嚎啕大哭。
张雪薇哭得累了,便睡去了。
拉开门,何皎皎见张易安夫妇就站在门外,二人双目通红,看见何皎皎后赶紧背过身去擦掉了眼泪。
“张婶,我给雪薇施了针,她应该会睡到傍晚才会醒。”何皎皎道,等她心情平复下来,你们陪她在院子里透透气。”
“皎皎啊,婶儿都不知道该如何感谢你了。”杨芸拉着何皎皎的手,未语泪先流。
何皎皎反握住杨芸的手,安慰她道:“都是自家人,不用跟我客气。您和张叔也不要太担心了,雪薇的身体无大碍,等过些时日,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但愿吧。”杨芸抿唇道。
何皎皎扭头看了沉默不语的张易安一眼,她这才发现张易安身后还站着一个男子。
那眼熟的身形和样貌让何皎皎心底为之一惊,这不是昨日那个形迹可疑的男子吗?
他怎会在这儿?
“他——”何皎皎指着那男子。
“哦,是我表姐的儿子。”杨芸收拾好情绪介绍道,“我表姐和表姐夫去得早,他一直跟着爷爷长大,这不前段时间老爷子也驾鹤西去了,临终前最放心不下的就是这唯一的独苗子,我便写信让他从莅阳搬过来与我们一起住。”
张易安点了点头,算是默认了妻子的说法。
“在下贺晏清,幸会!”
男子的眉梢上比昨日添了缕亲和之色,原本何皎皎还怀疑他心怀不轨来着,可今日见了他这番温润有礼的模样,倒却觉得昨日是她看花眼了。
但何皎皎不会轻易被他人的表象所迷惑,即便对方仪表堂堂,昂藏七尺,但谁又知道那冠玉之下是否藏着一面禽兽呢?
怀疑的种子自此在何皎皎的心底生根发芽。
“叔,婶,我还有事,先走了。”
她没想理会贺晏清,可对方却主动送她出了门。
何皎皎自顾在前走着,忽然听他问了一句,“何捕快好似对我有意见?”
原来,他也认出了她。
何皎皎停下脚步,仰头仔细打量着眼前的男子,对方清亮的眸底,却给人一种深不可测的感觉,而他清隽的面容之下,又隐约透露着一缕玩味和成竹在胸般的从容。
从二人的身份上来看,明明何皎皎才是那个上位者,但贺晏清看她的眼神,却像极了猎鹰爪下的雏鸡。
“可是贺某在何处得罪过何捕快?”贺晏清似知非笑。
何皎皎到底还是个初出茅庐的新手,又怎能玩儿过贺晏清这个千年老狐狸?
但她心底是不服输的,学着他的模样勾起唇角,扬起下巴,冷声道:“你自己做了些什么,应该比我更清楚吧?”
贺晏清却装起了傻,“贺某实是想不明白,还请何捕快提点一二。”
何皎皎心知即便问了,他也不一定会说实话,但思忖片刻后,她还是问出了口。
“昨日你为何会出现在案发现场,之后又为何去了杜铃儿家里?”
如何皎皎所料,贺晏清随便诹了理由便搪塞了她,“路过。”
甚至都算不得一个正经的理由。
何皎皎从鼻子里哼了一声,不再对他后面的话抱有期望。
“怎么,莫不是何捕快怀疑我做了什么?”贺晏清反问道。
何皎皎原本只是觉得他行迹有些可疑,并未有过多的联想,但听他这般反问,忽觉对方有种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嫌疑。
“何捕快是在怀疑杜铃儿的死因么?”贺晏清又问一句。
何皎皎以为他做贼心虚,想借机探寻官府掌握的线索,但转念一想,他若真与杜铃儿之死有关的话,也不会蠢到这般明目张胆的探询。
至少,从表面上看,贺晏清不是一个蠢货,而是一个精明到骨子里的人。
“你这般关心,是与你有关么?”何皎皎问。
贺晏清眼底划过一丝错愕,但很快便用漫不经心地浅笑掩饰,“只是出于人本能的好奇罢了。”
“好奇害死猫!”何皎皎警告他道。
贺晏清轻笑一声,不以为意。
何皎皎凌厉的目光从他面上扫过,不愿再与他逞口舌之快。
贺晏清自然也读懂了她的警告,待她转过身去时,立刻敛了嘴角的笑意。
凤目微狭,眸深似潭。
这青棠,还真是一个神奇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