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
仲夏如愿来到了妃子的寝宫,这是个不爱凑热闹的妃子,所以不知道仲夏外面的传言,自然对仲夏没有太大的敌意。
只是让她好好摆,将太子喜欢吃的放在她面前,好让她侍奉太子。
太子如愿来了。
仲夏候在一旁,看着他们寒暄。
太子要喝酒,酒杯放在仲夏这边,妃子若是站起来要费些周章,所以就给仲夏使眼色让她倒。
仲夏自然得抓住机会。
上前去给太子倒酒,然后不经意间露出了自己手臂上的淤青,只是一瞬,又被衣物遮掩,然后仲夏就退到一边。
太子是注重细节之人,所以注意到了 ,也注意到这是前几日那个宫人,但是没说什么,只是平淡地与妃子吃饭。
吃完饭,仲夏的差事也就完成了,自然没有理由在这里呆着,最后看了一眼太子,他什么反应都没有。
仲夏心中怀疑,这不应该啊。
只是仲夏不知道的是,她离开不久,太子也离开了。
仲夏将东西送回厨房后,没有回房间。
回去了也是些冷嘲热讽,听着无聊。
她在花园的树林里散步,巧妙地躲过了巡逻的侍卫。
自然也能听见周围的声响。
将衣袖拉得高些,将那些青紫完全露了出来。
后又假装在旁边树林中寻找什么,装成一副聚精会神的样子。
“你可知一个宫人,独自在这鬼鬼祟祟,侍卫是可以将你射杀的?”
太子还是那副傲气的模样,只是周围再没有其它的人。
仲夏回眸,一直盯着他看,没说什么,但是眼中有说不尽的委屈。
那样子,我见犹怜。
“小人该死。”
仲夏向太子走过来,然后跪在地上请罪。
“在找什么?”
“回殿下的话,无聊,找找草药玩儿。”
太子没有让仲夏起来,她也没有抬起头,一直低头回话,看不见是什么表情,这样她有些心慌。
“这淤青真丑。”
太子说完,牵起仲夏的手,然后狠狠按在了淤青上面。
仲夏装作疼的样子,有些怨恨地瞪了太子一眼。
“那能怎么办呢?又好不了。只能在这院中来找些草药敷敷,不过味道又很难闻,所以怎样都无法合殿下的意,不是吗?”
“宫中下人受伤有药可领,在这装什么样子。”
“殿下觉得给我的一定是药吗?”
“那是你的事。”
“是小人的事,所以殿下为什么还要过问呢?还一个人来此。”
“伶牙俐齿,毫无规矩。”
仲夏没有再回话,只是揉揉了自己跪得有些疼的膝盖,上面还有伤的。
“站起来,明日起,提你到书房伺候。”
说完,太子就离开了。
仲夏还是没有回话,只是看着太子远去,知道确定他真的离开后,仲夏才站起来。
终于能舒心的笑了。
仲夏看着自己身上的伤,倒是帮了她大忙。
仲夏回去时,她的调度消息就已经传到了其他人耳中。
自然又是些冷嘲热讽,还有些掐打,但是仲夏都受着,觉得自己身上的伤差不多时,才出手,打了那几个宫人,出手快准狠,在别人还未反应过来已经将人的胳膊卸了,仲夏打完后,就离开了。
当时他们还没有反应过来自己身上出来什么问题,只是后来才觉得骨头断了。
仲夏在厨房的烟囱后面坐了一夜。
因为这里既不会被侍卫发现,还能看得更远,能够远远望见宫外的景色,望见牧家,望见城门,望见边关的方向。
“不知小姐怎么样了?”
仲夏心中只有这一个想法。
清水镇。
雨当真就下了一整夜,早上似乎有停歇的意思,但只是一会儿,又开始狂风暴雨,比昨天停云刚来时还要大。
此时槐序还没有回来,荷月也不在,停云真的不知该如何是好。
今日过后,就再无任何粮食了。
停云昨天半夜才悠悠合眼,但今早就被雨声吵醒,实在再无心情睡觉,就起来了。
停云知道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所以她又写了信给父亲,将这里的情形告知,还请他想办法。
将信写好,就在县衙好不容易找了一个空闲的人,将信送去袁府,然后叫荷月送出去。
这是停云唯一能做的。
之后就是陪伴,陪伴着等待最困难的时候到来。
现在路塌了,与外界失去了联系,也没有什么消息传来。
他们好像被抛弃了,抛弃在这大山之中,让他们自身自灭。
曾经的富饶已不复存在,现在只有漫过街道的洪水,和发了芽的稻谷,还有无数的哭声。
停云又去帮忙分粥,这次有人给钱,想要多分一点,可是这是不行的,停云拒绝了他,因为她知道这样会让那些没有钱的人伤心,甚至出现一些造反的意向,这样之后的局面更不好收拾。
所以她刚正不阿,分得十分平均。
停云看着那些充满渴望的眼睛,想要将自己的所有都给他们,可是自己什么都没有,从京中带来的东西,停云昨日已经全部拿出来了。
再也无能为力。
简单,快速地吃完这顿似乎没有的饭后,又开始了漫长的等待。
若是数雨滴,应该已经千千万万了吧。
牧闻雷知道自己帮不了什么忙,就去逗小孩子玩,教他们背诗,不让他们无聊,不让他们哭闹。
停云看见郑观应一直在旁边看,就走了过去。
“看他们的眼神很难受吧?”
“这些人都是我认识了好多年的,那些孩子也都是我看着长大的。”
“以前经常在县衙外唱歌,声音大得里面听得一清二楚,也爱凑热闹,每次升堂,就爱进来看。”
“世伯,我能再做些什么吗?”
“不用了,傻孩子,你做的已经够多了。”
“下午还要麻烦你分下粥。”
说完,郑观应就离开了。
停云已经知道,他做了决定。
此时槐序才刚刚将信送不出,不知牧看拿到时是什么时候了。
停云不知道的是,因为抗洪县衙里好多人都被冲走了,了无音讯。郑观应为此十分痛心,已经做好了准备,准备迎接自己的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