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动静时,靳欢抬头看去,目光忍不住微微顿住——
隔着庭院,秋日渐寒的斑驳阳光,映着来人身影,像是现实主义油画画卷在缓缓展开。
不知为何,她总觉得这次回国后和他见过的几面里,这人浑身气质比早几年直接增长了不止一个点。早些年她不是没起过歪心思,但从没像现在这感觉自制力在下降。
而且她在国外那几年里,也见过这人几次面的,当时也没这样过。
难道是因为自己目前正处于空窗期的缘故?
靳欢轻轻咬了咬舌尖,感觉前几天出去疯玩时极力忘却的那种蠢蠢欲动又在死灰复燃。
她在看向里面的人时,里面的人也在看向她。
商澈川压下眸中波澜,将门打开,似是要开口说什么,只是还未出声,便先忍不住别过脸几声咳嗽。
靳欢一愣,离得这般近了,才看清商澈川整个人脸色都很不对劲,像是在发着高烧。
来之前,她以为只是风寒感冒了。
靳欢忙道,“澈川哥,要不要去医院?”
“没事,咳咳咳——”商澈川嗓音沙哑,“吃过药了。”
靳欢本打算把驱寒汤递给他就回锦月湾睡觉的,现在见状,多少有点儿不放心,思索两秒,决定还是留下至少等人退烧再走。
毕竟发烧可不是小事情。
而且,她对他是否吃过药了也抱有怀疑。
以前有过一次,也是秋冬换季期,他也是发烧,也是说自己吃过药了,自己和商澄明就放心去了游乐城,结果回来后这人已经烧到开始说胡话。
……
这是靳欢第一次来这处别墅,经过院子还没什么感觉,一进了屋子,熟悉感立马扑面而来。
这里装修和他们大学时一起住过的西锦苑风格太像了!
像到她一迈入一楼客厅,就好似回到了大学时代她在外面没有玩够,回到西锦苑趁着家中没人,干脆开了音乐,把客厅当做舞场直接跳个尽兴的时光。
难不成是出自同一个设计师的同一个方案?别说,这还真有可能,依着商澈川的性子,很可能懒得再麻烦另找设计师。
只是不知楼上是否也是和从前一样?
楼梯口,靳欢正微微仰着头向上打量,忽然听得身后传来声音,“怎么了?”
靳欢回过神来,摇摇头,“没事儿。”
说罢,目光在他比往常都要红的眉眼停留了下,忍不住问道,“澈川哥,你多久之前吃的退烧药?”
似是因为生病缘故,他反应比往常慢了两拍,迟疑一瞬才看向手表,“十一分钟以前。”
十一分钟?那退烧药还要一些时间才能起作用。
家里难道没有什么物理降温的药物?
靳欢张张口,想问他药箱在哪儿,但话还没出口,她的眼睛就已经凭借着记忆力在熟悉的位置找到了药箱。
过去打开后,最上面有一板退烧药,空了两片,看来是真吃过了,靳欢心里点点头,继续在里面翻找,最后终于找到两贴还未过期的退烧贴。
可递过去后病人却迟迟不肯接,“已经吃过药了。”
靳欢不理会他,自顾自撕了包装,然后故作不经意喊了声“澈川哥”,趁着人低头看她的功夫,直接抬高手将退烧贴按在了他额头上,然后拦住他下意识想要取下来的手,推着胳膊将人推到沙发上坐着,
“贴一会儿就行,澈川哥,你就先坐这里等会儿吧!”
刚好,他坐在这里她也能盯着他,防止他偷偷撕下来。
靳欢在他对面的沙发坐下,拿出手机随意刷着网页。
十分钟后——
靳欢一抬眸,本是要看看退烧贴还在不在他额头上,却瞧见人已经睡着了。
斜靠在沙发背上,雾青和灰色交替竖条纹家居服,将他侧脸都衬托得比往日要柔和不少。
她心下微动,拿起手机小心靠近,找好角度直接连着拍了好几张才将快要没电关机的手机揣进兜里。又找了个毯子盖他身上,观察了一下,退烧贴还是很湿润状态,应该不用更换。
想到另外一片退烧贴还在药箱里,靳欢过去拿出来先放到了冰箱里,没成想还有意外之喜——
冰箱里竟然还有两瓶荔枝酒,而且还是和她上次喝的那个石榴酒是同个牌子。
没犹豫,直接开了一瓶。
就当做是照顾病人收取的报酬嘛。
味道果真和她想象中的一样,不过本来就困,喝了酒后就更困了,靳欢打了个哈欠,打算再等半小时看看,如果商澈川人没事了她就回去。
可是眼皮越来越重,尤其是手机在吧台那边充电,手里没东西可玩的情况下。
彻底向着困意缴械前,靳欢干脆将毯子都裹在了自己身上,防止冻着了。
想睡就睡好了,睡一会应该也没什么,她总不能比一个病人还睡得久吧?
……
病是真病,但发烧就未必了。商澈川睁开眼时,眸中半分睡意也无。
反倒是对面沙发上,靳欢将靠枕当做枕头,直接舒舒服服躺着睡得正香,连毯子的大半都垂在地上也未发觉。
她一向如此,从不自寻烦恼。
再想要的东西一旦得到有点困难,也能说忘记就忘记。
比如,前一日看向他时明明还是意动的,后一日就可以直接飞去国外连着一周毫无消息。
得知她飞去国外时他已经感觉不妙,有意在网上搜索相关消息偶然看见那段视频时,他一眼便认出镜头停顿处那个戴着针织帽和口罩倚在旁边人肩头睡着的人是她。
——她前一日夜里玩到了几点,才会那样困乏?
——她的那个让她舍不得分手的前男友在不在?
——她是不是找到其他动心的目标了?
他当时已经定了机票,最后被理智强行压下。
线太松了,她掌握了主动权,会在玩腻后随手丢弃。但线绷得太紧,也会被她察觉后挣开。
沙发旁,商澈川单膝跪在地上,放低视线看着沙发上的人的睡颜,眸底沉色翻涌,是为难,更是贪念。
吧台上正在充电的手机响起了铃声,但只响一声便被人调成了静音。
久久未有人接通,对方只得挂断,约莫过了一分钟,又打来了第二个……
吧台旁,商澈川看着屏幕第三次亮起“言承”二字时,才拿起手机将来电铃声调成正常的瞬间点了接通。
走了阳台,压低声音,“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