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岑握紧了手中的奏折,因太过兴奋,指间跟着用力而捏的有些发白,他深吸一口气,大步出列:“臣有本奏!”
萧姝和的目光落在他手中拿着的折子,眼中同样带着几分热烈:“小皇叔请说。”
“臣以为,年年修堤年年垮,此法治标不治本。臣曾实地考察过扬州、徽州等各处水域,也查阅历代治水典籍,发现大禹治水,重在疏导而非堵截。臣建议在扬州、徽州开挖新河道,分流泄洪,一劳永逸解决水患。”
“荒谬!”户部尚书不屑一顾,轻嘲道:“开挖新河,劳民伤财,且江南地势复杂,此工程庞大,燕世子莫要以为去这两处游玩采风一回,便以为自己也能效仿先人。”
萧岑挺直腰杆,不卑不亢:“李大人,正因江南地势复杂,才更要未雨绸缪。据我统计,近几年来朝廷用于江南治水的银两已有两千万两,若当初用于开挖新河,如今早已完工。”
户部尚书气得胡子直翘,双手抱拳向上示意了下,“燕世子这是质疑陛下的决策吗?”
“臣可不敢。”萧岑拱手,倒也没什么怕的,“只是水患关乎万千百姓生死,这才不得不直言相告。”
户部尚书更气了,说出的话越发不好听,阴阳怪气、拐弯抹角得提起燕世子一无官职、二未参加科举获得功名,不该出现在早朝之上,还口出狂言。
工部尚书季大人的脸色也不算好看,这不是再说他们工部无能,一直不能解决江南水患问题。
燕王也在早朝之上,他领了个闲职本不用早起上朝,他是特意为萧姝和站台而来,明明确确的保皇党。
他本在犯困,一听户部尚书在讥讽自己宝贝儿子,当即不乐意了,当即阴阳怪气的怼了回去:“李大人如此不愿是为何?舍不得拨款?还是怕彻底解决了水患问题,有些人便贪墨不了赈灾银了?”
户部尚书可担不住这话,贪墨赈灾银的帽子扣下来,别说头顶乌纱帽不保,就是项上人头、九族都保不住了。
“燕王莫要乱说。”
户部尚书这才想起,这燕王年轻时也是人憎狗嫌的人物,混的不行,先帝与建安帝皆拿他没办法。他也是糊涂了,才会当着他的面去嘲讽他的独子。
燕王冷哼:“本王可没说你,你如此心虚做什么?”
户部尚书还想辩解些什么,萧姝和轻轻叩击扶手,殿内顿时安静下来,她看向众人:“诸位可还有其他方案?”
诸位大臣相互看看,却无人站出。
萧姝和再次想视线投向萧岑:“小皇叔可有具体解决方案?”
“臣已绘制江南水系图,并标注了最佳分流路线。”萧岑呈上手中奏折,“若能尽早动工,不出两年,江南百姓便可免受水患之苦。”
此言一出,满堂哗然。
“公主不可!”户部尚书再次出声制止:“燕世子到底年轻气盛,所言不过是在纸上谈兵。江南乃鱼米之乡,贸然开挖新河,劳命伤财不说,恐伤及良田,动摇国本啊!”
工部尚书季大人跟着出声:“江南水患绵延数年,自前朝起便一直存在,若按燕世子所说,至少要征发十万民夫!”
“两位大人可曾读过《禹贡》?”萧岑对两人反驳的话不为所动:“大禹治水分九州,正是因势利导。如今我们在别处筑坝蓄洪,在水患严重之处开凿泄洪渠……”
还未说完,老臣中便有人嗤笑出声:“燕世子说得高声轻巧,你当治水是纸上谈兵?前些年有一位也曾这么说过,结果改道差点将别处的村庄淹没。”
“那是因为他没算准分水比例!”
工部尚书季大人突然打断,“祖宗之法岂容擅改?若是出了变故谁能担责?燕世子可以吗?”他转身向萧姝和行礼,“依下官之见,还是加高堤防最为稳妥。臣提议再拨二百万两赈灾,征调沿河几州民夫……”
燕王一声嗤笑:“季大人这般积极拨款救灾,莫不是也从中得了不少好处?”
一个“也”字用的极好,内涵了朝中不少人。
工部尚书、户部尚书的脸都黑了,却又不敢同燕王争执些什么,只好看向萧姝和。
户部尚书拱了拱手:“殿下,燕世子此策实在不妥,且国库空虚,实在拿不出那么多银子来。”
国库空虚四字一出,萧姝和眉间也皱了起来,出声问道:“前些日子查抄那些大臣的府中,可是报上来不少的银子,田产铺子这些私产更是不少,这些钱呢?”
户部尚书抬头觑了萧姝和一眼,小心翼翼的说道:“已单独清点完毕,还未并入国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