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姑娘，花市月半一次，下次再开市还要等上许久，万一上等品都被人挑完了怎么办？”

“下次应有更新鲜更好看的。”

云意跨过门槛，招呼青葙，“快进来，回去迟了就错过午饭了。”

“好不容易出去一次，却也没逛个够。整日在那院子里都快闷死了。”青葙小声地抱怨了一句，云意只当没听见，继续往里走。

她待青葙宽厚，因此并不计较这些，但这句话被走在后头本想追上云意的陆友听见了，一时间放慢了脚步，在岔路口与前头的两人彻底隔开。

陆友问了看管后门的劈柴老伯，这才知道云意刚才去了花市。自从上次他让人给云意清了院子，再想去找她玩耍，她却总是避而不见。哪怕她病了他想去看，也被青葙拦在外头，那时才从青葙口中得知，那日云意冒雨去陆洵院中一事。

“陆洵，你当真可笑。自己厌烦我也就罢了，还想拉着云意与你一起，真当我是傻子么！”陆友从另一条路往刘玉徽住的清风院中去了，一进院子就看到陆阔像只苍蝇围着正在做事的银烛在絮叨着。

“陆阔！”陆友大叫一声，将陆阔吓得手中的折扇啪嗒一下落在地上。

银烛将折扇捡起递给陆阔，一见陆友来了如释重负，立刻端着针线篮子逃屋里去了。陆阔正想跟，被陆友擒住肩膀。

“干什么？你又来寻我做甚！”陆阔惨叫道。

平日里这两人虽然爱斗嘴，但没少一起逃学，自然关系比和陆洵要亲近许多。

陆友板正他的身子，一脸坏笑：“我有个法子可以气一气陆洵，你要不要试试？”

“气他？嗯......”陆阔一听是这事，原本软塌塌的身子一下子硬挺了许多。他泡肿的小眼眯眯起，思考着：“倒也是，许久没收拾他了！上次宴席上让他装病逃了，没能灌醉，实在可惜！”

“你方才说的，什么法子？”他盯着陆友问。

陆友知道鱼儿上钩了，立即揽过陆阔后背，将自己的一番计划详细告之。那陆阔是个愚蠢之人，完全没听出陆友是在借花献佛，一石二鸟，傻愣愣地立刻派人去花市购置了一批鲜花，还准备亲自送到云意院中去。

*

陆洵从衙门出来时，天刚刚放晴。

“少爷，你何必谋一个清汤寡水的狱书小吏？这送出去买职位的银子都不知何年何月能收回本。”

陆小五瘪着嘴，一脸苦相。他想起方才陪着陆洵进去拜见县令，那官人简直好生威风，长得是贼眉鼠眼，收东西时可一点也不含糊，数了又数，生怕少了他一分一毫。

陆洵回身斜斜睨了一眼县衙大门，眼神变得阴沉了几分。他戏谑一笑，并不言语，直到走出一段距离后，方在陆小五疑惑的眼神中慢条斯理地解答：“钱财要用到对处才算值那些价。”

“可那县令看着就像一只喂不饱的饿狼，一听是来谋职，对少爷并不正眼相看，言语之间多出讥讽。小五实在气不过，只恨不的回问两句他祖宗的话！倒是少爷好脾气，在那儿恭敬站着听了半天。”

“小五，不得放肆。”陆洵低声提醒了一句。

陆小五当即收敛，垂头不语地跟在陆洵后面走。

两人经过街市时，正好碰上卖鱼的小林叔，陆洵常去他那儿买鲈鱼送给周夫子，这会儿他临近收摊了，篮子里还有几条没卖出去，见到陆洵立刻更卖力地吆喝起来。

“陆家少爷，今日不买鱼了么？”

见人快过去了，小林叔起身上前拦下陆洵。陆洵本不想买，但想到也有一段日子没给周夫子送东西了，当下让陆小五将鱼都买下，提着笼子去了周夫子的家中。

周峮正在院中欣赏那盆刚买回来的芍药，是他的幺儿去开的门，一见到是老熟客陆洵来了，马上笑嘻嘻地又跑回屋里玩耍去了。

“老师。”陆洵朝周峮行了礼，陆小五自将笼子提到厨房去放着。

“怀川有心了。进去坐坐吧。”周峮今日见到他笑容格外亲切。陆洵还没想明白怎么回事，两人在屋子坐下之后，周峮突然问他：“你们陆家可有一位姓秦的姑娘？”

“有。”

“正好，这把伞就由你顺便替我还给她。”

从周峮那儿出来后，陆洵手里就一直拿着那把伞，陆小五一直等着陆洵打发他把伞送到静谷园去，这样他还能抽空与青葙亲热几句，没想到一路上陆洵都不曾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