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阳光透过窗帘,在两人身上投下碎金般的光点,林洁妮就也会按时醒来,将她搭在自己腰间的手放下去,取而代之的是占有欲十足地把她的细腰搂紧。
“在这种小地方也要争强好胜。会不会有一天,我压制不住你啊?”
尤丽丝咬唇轻笑,就感到林洁妮抚摸着自己的后颈,犹如在疼爱一只任性娇气的猫。
只有两个人的时候,林洁妮从不对她说谎,“会的。等到那一天来临,不要离开我,即使我可能失手对你造成伤痕。”
过刚易折。
刚直的女人如果折断,一定会化为伤害自己也伤害爱人的断剑。
“毫不掩饰呢。该夸你坦率吗?”
尤丽丝将温暖的脚勾缠着她微凉的小腿,如同藤蔓攀附着树苗,互利共生,相依相偎。
随后,她又小声补充,“可我就是喜欢你的坦率。有想要的东西就伸手去拿,不虚伪,不迟疑,也不为任何外物低头,顽固地坚守自己的内心。”
林洁妮听了,在她唇角印下一吻:
“你形容的,是我,还是你?
在我眼里,你才是那个为自己而活的耀眼女人,像光与热满溢而出的太阳,也像是悠然飞舞的蝴蝶,像妖娆盛放芬芳自来的花朵。”
尤丽丝吃吃地笑个不停:
“为自己而活?你想多了。我更习惯为别人而活,一举一动都要考虑旁观者的反应。
仿佛那样才能体现出我的价值。虽说倒也不是没有道理。毕竟,演独角戏有什么意义?”
她们对彼此都有奇妙的误解。
但同时,也说明她们不谋而合,都在对方身上找到自己向往的东西。
尤丽丝喜欢林洁妮的坚定和野望;林洁妮喜欢她的活力和热情。
想活成对方的模样?
并非如此。与理想不同的现实也有它的重大价值。
只是想拥有魅力四射的对方,心灵紧贴毫无距离,每天都能互诉衷肠。
那时,林洁妮还很弱小,在关系中处于较低的位置。
偶尔,尤丽丝独自去赴朋友的约,没有带上她,回到家时就会发现,她正坐在客厅的灯光下默默等她,面前摆了一桌可口的菜肴。
夜晚寒冷,林洁妮穿着尤丽丝的睡衣,支着脸,头一点一点地打瞌睡。
这温馨的一幕每次都令尤丽丝心软。所以后来,她决定去做那个等待的人,让林洁妮放手去飞。
“去回应你的野心,变得无比强大吧。直到把我远远地甩在身后为止。我一定会想办法追上去的。”
尤丽丝向爱人郑重其事地宣言,也把通往上流社会的必需品,——学识和礼仪,悉心地教导给她。
当林洁妮坐在床边,捧着资料阅读不在外界流通的金融知识。
尤丽丝就会倚着她的背打盹,将毯子拉到下巴,蜷缩成毛茸茸的一团。
“这个案例,为什么会发展成这样的结局?背后有什么逻辑?”
遇到不懂的地方,林洁妮会侧过脸,发梢搔过尤丽丝的耳畔。
尤丽丝打个哈欠,懒懒地回头,瞄一眼案例,再倒背如流地把母亲教给自己的东西传授给爱人一遍。
林洁妮听得十分耐心,时不时会轻声打断她,在某个晦涩的节点提出更多问题。
尤丽丝也回复得非常耐心,有问必答,把知识掰开了揉碎了喂给出身贫寒的伴侣。
一段不长也不短的日子过去,林洁妮飞黄鹏达了,要把过去损失的自尊加倍地夺回来。
她不止向上流社会轻蔑过她的贵族出手,也对曾经高自己一头的爱人展开了打压。
*
“现在,你在我们的关系中处于高位了。我却做不到按照诺言,锲而不舍地追随你的步伐。”
梦境仿佛一场电影,流畅地在尤丽丝的脑海中播完了全片。
尤丽丝也掀开眼皮,终于想起来自己的初心。
她要的不是落后在原地,楚楚可怜地等待林洁妮偶尔的施舍;也不是装作不在乎,实则为在恋爱中投入的沉没成本夙夜不眠。
她甚至要的不是林洁妮回馈给她同等的爱意。
“Urith可不是那么软弱的女孩,对吧?
我一直以来奉行的准则,是在人生的戏剧中倾尽全力,展现出不输于对演者的光辉。
我要为观众贡献最精彩的演出;也让观众看到我的价值,为我鼓掌喝彩。”
尤丽丝施施然地披着衣服起身,走到窗户前,拉开窗帘,让月光浸染全身。
她想起林洁妮对她的赞美,说她是月下女神。
“也该轮到女神的回合了。
我会把你对我所做的,全都奉还给你。到戏剧落幕,再谈爱恨与否吧。
毕竟,不对等的情况下,爱与不爱,有什么谈论的必要呢?”
轻快地耸了耸肩,尤丽丝打开脚尖,一手横放在胸前,一手优雅地伸展。
她随心所欲地跳了一段芭蕾。
如今的她,不是失败者尤丽丝,是挑战林洁妮的演员。
——世界上最优秀的演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