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议论声对于姜云禾来说都不重要了,她在喜娘的引领下走到敖景安面前,将手轻轻搭在他的掌心。
按长安的规矩,大婚时,新郎需以箭射落新娘盖头。
姜云禾站在那里,红盖头将她的视线全都遮挡住,她只能听见敖景安接过弓箭时,弓弦发出细微的嗡鸣。
外头突然安静下来,姜云禾能想象到众人屏息的模样,而他的目光正穿透红绸,与她隔着咫尺对视。
“景安王这是要动真格?”有宾客窃窃私语:“谁都知道这个仪式不过虚晃一箭即可……”
敖景安是故意的。
虽然知道以敖景安的能力,她是不会有事的,但弓弦声响的刹那,姜云禾还是忍不住攥紧裙摆,却见那支箭擦着鬓边珠翠飞过,带着凌厉的风声挑开红绸。
她抬头,正对上敖景安深沉的目光,他耳尖泛红,却故作镇定地冷笑:“这般胆小,如何做我的王妃?”
在姜云禾面前,敖景安从不自称“本王”。
姜云禾心尖一颤,忽然想起自己与他初相识那日,那时候的少年和此时身着喜服的男子仿若重合在一起。
她指尖抚过嫁衣上的牡丹,轻声回:“王爷若真想伤我,又何必留这三分力道?”
敖景安的瞳孔骤然收缩,握弓的手微微发紧,周围宾客却误以为这是他们新婚夫妻的情趣,纷纷鼓掌叫好。
他们离府前需要拜别姜云禾那位便宜舅舅,姜陶此时脸上满是笑容地看着他们:“古语云 “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望你与贤婿举案齐眉,共担风雨,立合欢之盟,筑百年之约,他日兰桂齐芳,阖家美满,此乃吾心所盼。”
姜云禾不知道这话中有几分真心,可如今自己也算是只有这位舅舅一个亲人,她福身行礼:“歆歆记住了。”
“请舅父放心。”敖景安竟然也陪着姜云禾行礼,这倒是让姜云禾很是意外。
拜别舅父后,姜云禾被牵上花轿,令她没想到的是,今日敖景安成婚,陛下竟然也到了景安王府。
陛下端坐在喜堂主位,望着牵着红绸进来的一对新人满意微笑:"景安王年少有为,姜氏温婉贤淑,你二人成婚,实乃我朝佳话。愿你们琴瑟和鸣,早生贵子。"
陈有意则是站在陛下身侧,手中折扇轻摇,扇面画着半朵残荷,墨色晕染间,目光掠过姜云禾嫁衣上的牡丹,指节微微发白。
拜过堂后,姜云禾被送至喜房内梳妆,陛下特许她可以陪敖景安一同敬酒。
等到姜云禾赶到前厅时,敖景安正被一众同僚拉着灌酒,他额角渗出薄汗,双颊通红。
姜云禾连忙上前,替他挡酒。
而后又趁众人不注意,悄悄将他拉进侧廊的月洞门。廊下的冰盆蒸腾着凉意,却压不住他身上的酒气与灼热气息。
她取出绣着并蒂莲的帕子,踮脚替他擦拭额角:"王爷,您不要喝了,您又旧疾在身,何必这么逞强......"
话音未落,敖景安反手扣住她的手腕,将她抵在描金屏风后。
朱红喜袍垂落如瀑,将两人的身影笼在阴影里。
他的呼吸喷洒在姜云禾耳畔:"知道我为何故意射那支箭?"
不等她回答,敖景安滚烫的唇已覆上来,带着酒意霸道的侵入。姜云禾浑身发软,只能攥紧他胸前的金线,恍惚间听见远处传来脚步声。
那脚步声在廊外戛然而止。姜云禾猛地睁开眼,透过屏风镂空处,望见一抹月白色衣角。
敖景安也察觉到了,却将她搂得更紧,舌尖扫过她颤抖的唇瓣,似在宣示主权。外头传来折扇轻敲栏杆的声响,随后是陈有意漫不经心的声音:"阿黎你倒是心急......"
但他没有继续说什么,只是叹口气后,转身离开。
待脚步声彻底消失,敖景安才松开她。
他指腹摩挲着她泛红的唇,眼底翻涌着晦暗不明的情绪:"你已经嫁给了我,就不再是他的人了,若是他再为难你,你便和我说,我替你出头。"
姜云禾望着他耳尖未褪的红,突然轻笑出声,伸手抚平他微皱的眉:"王爷这是在吃醋?"
敖景安眼神一暗,再次吻住她,这次带着惩罚般的力道,加深了这个吻。
姜云禾被他亲的双腿发软,她使劲推开敖景安,然后贴着他的耳边轻声道:“王爷,春宵一刻值千金,我们该回喜房了,对吗?”
那声音带着一丝喑哑,还带着一□□。惑。
望着姜云禾那期盼的眼神,敖景安双眸迷起,猛然将她抱起后,大步向着喜房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