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不知什么时候安静下来,我拉着药研想要出去逛逛,刚走到门口就被突然打开的门拍了一脸。
“好痛!”我捂住鼻子不敢放手,唯恐自己破了相。
“佳期——你怎么了?”
“大将小心!没受伤吧?”
“主人您怎么了?手快松开让我看看……”
好吵哦,时政还养鸭子吗?
药研握住我的手挪开,伸出食指轻轻碰一下我的鼻子:“还好,没有骨折,只是有些肿,养养就好了。”
我泪眼朦胧,只能看到眼前一大片白绿参杂的人影,边上还有红的紫的花团锦簇晃来晃去让人眼花缭乱。
好的,我知道是谁了。
流岚,我们一定要刚见面就开始互相伤害吗?
还有歌仙,怎么一段时间不见,你跟长谷部学得都变成老妈子了?快别晃了,你的发发要掉了!
兵荒马乱七手八脚之后,我们四个坐在时政办公室里,关起门来面面相觑。
我知道他们想知道我身上发生了什么,可我直到现在也是一头雾水。
什么时候把本灵叫出来,让他解释吧。我光棍且摆烂地想,没办法,太元式办事法真的很好用,唔,除了在药研身上翻过车外。
流岚死死盯着我,问我:“你记起以前的事了?就没有什么想要和我说的吗?”
我想了想,板着脸严肃地看着他,他梗着脖子,眼珠子都直了。
我沉吟一会儿,张嘴说:“先生,需不需要治疗植物落叶过多的药?”
“啊?”流岚张大了嘴,眼神呆滞。
见他没反应,我自忖应该是问错了问题,毕竟他已经吃了肥料长成人形了,不再需要
补充氮磷钾什么的复合肥或者喷洒农药,便干脆换了一个更适合他现阶段的推荐:“那需要好用的防脱洗发水吗?人形可以用的哦!”
“……我就知道你狗嘴里吐不出象牙!这倒霉孩子,都说了我不秃,欠抽是吧!”他跳起来就要冲向我,还好被歌仙和药研拦住了。
“我错了我错了!对不起啦我不皮了大哥原谅我这一次!”
一阵鸡飞狗跳后,我们又坐在一起。
“我能再问一个小小的、小小的问题吗?”
流岚理着自己的长发,斜斜乜我一眼,示意我有屁快放。
我看着他手中一大把绿到发黑的青丝,才不承认刚刚的问题是出于嫉妒他发质太好发量又厚的挑衅心理,战战兢兢问出了一个压在心底好久的问题——
“那个,请问啊,时之政府,真的真的不给发工资、交五险一金吗?”
实习证明已经用不上了,但是有没有钱对我很重要!
拯救世界的英雄也是要挣钱花的呀!
我总不能和你一样因为没有户口,连灵活就业养老保险都不能办吧?那我老了怎么办?像你一样一直不退休吗?太可怜了吧!你是树妖我又不是。
“……我今天不揍你你就不知道什么是大哥是吧,你给我过来,别躲在桌子后面!药研歌仙你两滚开!”
某个黑暗的神秘空间里,药研藤四郎本灵抬头仰望高悬的月轮,轻声感叹:“我还是输了,可恶的时间,要是当时早点醒来就好了。”
二百年前的小院里,是不是只要我早醒那么一点,就能和您签订契约?或是约定好由您来当我的审神者?我不知道您后来……
当时我刚藏在湖下不久,感知到您的灵力,以为您终于修养好来接我了,我也要有自己的审神者了,可原来……您是从二百年后重回故地,奔到战场只为寻回那振弱小的分灵。
您满脸焦急无措,手心的伤狰狞张口咧着嘴嘲笑我的无能。他太弱了,照顾不好您,我多想冲出去把您抢过来,但是不可以,这是您的命运,时空秩序桎梏着我,我多怕自己的任性举动害得您再无以后。
有那么一瞬间我后悔将他分出去。我设想过,如果、如果知道我才是您第一振唤醒神志的小黑刀,您会不会愿意接受我?
我借与您同行的极化药研身体潜入您身边的最后一晚,看到您为叛逃出走的分灵伤心难过时,确实犹豫过要不要告诉您当初的事,却被那棵树警告了。
我不怕他,可最后仍不敢说出口,我担心您知道了还是拒绝我,也怕……也怕您承受不住自己已经死去的事实,灵力之躯太过脆弱了,即便不受任何刺激都会渐渐消散,何况是直接戳破真相,让您知晓自己其实是一团摸不着的灵力聚合而成?这就是在逼您散灵。
那晚过去,我回到二百年前的湖下,按部就班做着我该做的事,一天一天数着日子盼望重逢之期。
那一刻终于到了。
我在神隐之地,与您仅仅隔着一层看不见摸不着的墙壁,看得清湖水从您脸侧流下,听得明您嘟嘟囔囔后悔那一刀削歪了头发。也看到,他把那束头发偷偷藏入暗袋。
他牵着您的手走了。
我多想能再见您一次,多想牵着您手的刃是我。
也许从一开始我就不应该去找您,这样起码我还能怀有一丝希望,而不是厚着脸皮自不量力试图认主,却被您接连拒绝。
大将,我答应你,把所有的药研藤四郎还给他们自己,也把您的药研藤四郎还给您。
可惜了。
犹记清辉在,明月应照我。
平平无奇的一天,我平平无奇地起床,把昨晚乱七八糟的梦尽数抛在脑后。
院子里那棵智慧树又在发疯了,噼里啪啦树枝甩得跟打人柳一样。
这么有精力?那干脆来帮我做手打牛肉丸吧!吸溜~想想都要流口水了。
“大哥,你先晒太阳吃早饭啊,等我洗漱好再出去讲今天的脱口秀好嘛?”
它这才安静下来。
我就说这木头果然能听懂人话,以前装听不懂偷偷抽我脑门儿一定是故意的。
这年头,催更的都这么疯狂吗?白天就算了,就当你是在喊安可,我还能激情上头再讲一遍,但大半夜不睡觉趴窗户上监视我是不是在用心写稿子……认真的吗大哥?
真是要疯了。
我打着哈欠拿起枕边的短刀挂在腰带上,匆匆洗漱完毕随手捋顺长发披散在身后,胡乱塞了两口吃的(都是寿司刺身这种冷盘有啥好吃的),抓起昨晚迷蒙中胡乱划拉的大纲冲出房门,舒舒服服窝进树下摇椅怀中。
“亲爱的小刀精和树大哥,在正经历史之前,让我们先来一段野史故事吧!我来看看今天要讲什么呢?鲁智深风雪二郎庙?还是刘关张三打白骨精?好难选啊,唔,那就干脆都来吧……”
什么?不对?
哪里不对?反正他们也没看过正版,西游记还是四游记看得明白吗!
养刀这份全年无休的工作,就算时间自由安排,但要一直对着没有回应的刀输出也很难啊,何况我这里又莫名多出一个非人类监工……好想要假期啊,我要是当了审神者,代号就叫“佳期”!试问,对于全天下打工的的牛马来说,哪个假期不是好日子呢?调休除外。
时之政府既不给开实习证明又不给交五险一金,全凭一番情怀大义让人卖命,我得让他们知道,两万块钱或许可以请到专业人士,但两千块钱就只能雇到有学士学位的猴子!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