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誉要笑不笑:“我没锁吧?”
程澈摸摸鼻子:“我没见你用过。”
“我不会啊。”沈誉理直气壮。
想想也是,沈誉一看就养尊处优,就算在国外很多事情也能用钱搞定,确实不需要会这些生活技能。程澈道:“好吧,那我明天先试试。”
沈誉上半身伏在桌上,眉梢带着笑意:“有我的份吗?”
程澈被盯得有点不好意思:“我手艺很普通的,可能会让你觉得失望。”
沈誉刻意曲解道:“享受别人的劳动成果还要嫌弃别人,我在你心里就这个形象啊?”
程澈果然慌了起来:“我不是这个意思。”
也说不上为什么,每次看到程澈紧张的样子,沈誉心情就会稍微变好一点。
他笑了一下:“你去过伦敦吗?”
“没有。”程澈摇头。
“我在伦敦呆了两年,”沈誉道,“从那以后吃什么都不会觉得失望。”
对于伦敦美食荒漠这件事,程澈倒是早有耳闻。他在意的是另一句话:“两年?预科吗?”
“高中。”
程澈十五岁读的高中,想必沈誉也差不多。
这个年纪不算小,但要独自在国外生活,多少还是有些艰难了。
“你一个人?”程澈问。
“也不是,”沈誉解释道,“我和林博锐一起来的。”
程澈脱口:“你们俩关系挺好的。”
说完,程澈才察觉这话很奇怪。沈誉和谁关系好,似乎都与他无关。
他不应该瞎打听的。
好在沈誉并不介意,甚至很高兴地告诉他:“对啊,林博锐他爸是我爸妈同事,我们小时候就认识了。当时我吵着要出国读书,我爸妈估计也认为我一个人不行,所以才说,要不要叫林博锐陪着我一块儿过来。”
即便有人作伴,也还是两个未成年。国外不比国内,情况复杂,家长又鞭长莫及。
程澈想了想说:“那你父母还……挺支持你的。”
沈誉却道:“不是你想的那样。”
程澈一怔,又听沈誉接着说:“我青春期那会儿,总是千方百计想得到我爸妈的关注,但他们工作又很忙,没时间搭理我。我就吵着嚷着说我要出国,以为他们一定会拒绝。”
“结果不仅没有,他们还很快办好了手续。可能是嫌我烦吧。十四五岁又正是好面子的时候,再说不去也太丢脸了,我只好硬着头皮来欧洲,算下来也这么多年了。”
“哎呀不说了,”沈誉也搞不懂自己为什么会和程澈讲这些,明明也不是太熟,“都是一些无聊的事情,我现在想起来也觉得幼稚。”
“干嘛对自己那么严格?”程澈很浅地笑了起来,“初中生应该有幼稚的权利吧。”
沈誉被他笑得恍惚了一瞬:“也对。”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中途,餐厅的曲目更换了好几首,有法语歌也有英语歌,曲调风格大相径庭,经常上一首还是舒缓的抒情歌,下一首就变成了劲爆的摇滚乐。
不像出自同一歌单。
用餐临近尾声,侍应生端上甜品。沈誉叫住他:“你们这里可以点歌是吗?”
“是的,”侍应生把苹果挞放在桌上,“不过前面有几位顾客点的歌正在排队,恐怕还需要稍等片刻。”
沈誉说:“什么歌都能唱?”
“只要歌手会就可以唱,”侍应生没头没尾地问道,“二位是中国人吗?”
“没错。”
侍应生道:“想点中文歌也可以,今天的驻唱歌手也是中国人。”
沈誉挑眉,转向程澈道:“中文歌我听得不多,你有什么想听的吗?”
程澈尚在思考,歌声却在此时戛然而止。
音响中出人意料地蹦出一句中国话。
“我去你大爷的!”
空洞的伴奏在室内回响,立麦倒在地上,发出刺耳的啸叫声。
程澈和沈誉对视一眼,双双惊奇于在高雅的法国餐厅听见此等粗鄙之语。
“抱歉,”侍应生鞠了一躬,“好像出事了,我去处理一下,如果有其他需求,可以问问前台。”
沈誉显然对现成的热闹很感兴趣,扬起下巴道:“去看看?”
对于这种争端冲突,程澈一向是能避则避,但同是身处异乡的中国人,别人遇到麻烦,坐视不理也不太好。
苹果挞新鲜出炉,还冒着热气。沈誉的轮廓在升腾的蒸汽中变得朦胧起来,程澈却清晰地回忆起他们第一次见面的场景。
他差点丢包,而沈誉帮他找了回来。
程澈说:“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