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我是谁吗?”周遭突然变得阴森森,顿时狂风大作池水卷起,“忤逆我?我可是众生之巅者?无人敢反抗我?”
因为一句话一个动作就会龙颜大怒,陈会安疑惑这样的神真的是那个民间口口相传爱民如子福泽四方气度恢弘的帝君吗?
假的吧?
“癫子,”陈会安呸了一声,又被自己的幽默笑到,“众生之癫子。”
“杀了你,就和杀掉一只小猫一样容易。”永升道,汇聚法力的手不断接近陈会安脆弱的脖颈。
尽管这时,陈会安也仰着头看他:他不指望此时有人能救得了他,但一些猜测在他心里慢慢成型。
果然,一只手拦住了胜收,就如同他小时候掠杀小猫被发现后一样,如今他被人掐住手腕,阻挡了下一步攻势。
“宋学儒?你的百里维地什么时候练得这么好了?悄无声息的。”虽然现在成了帝君,这世上独一无二的者,但永升还是怕。
宋学儒不吭声,抓住永升的手轻轻一侧,“咔嚓”,断了。
疼吗?
这句话没有问出口,宋学儒只是微微一笑,说:“不好意思。”
这就对了。
百竹这一剑,恰恰时时插进了永升的肩膀里。
“永狗屁!你在……”赫暄来迟,本想协同宋学儒一同抵抗帝君,没想到看见了这样一幕。
学神的功力,何时变得这样深厚了?
“不好意思,”宋学儒笑得更深了,他松开手,“没想到百竹这么不听话,直接插进来了。”
陈会安第一次看见这么生动的场景——白刀子进红刀子出,肩膀上还有一个止不住血的大窟窿。
他突然一下就笑出声了。
这件事情就这样翻页过去了,众神都不知道真相,只当是帝君花园漫步不小心栽进了竹林被新长出的竹子戳穿了肩膀。
虽然听起来有些离谱,但大家的做法正巧印了宋学儒在陌城下棋时遇到的大爷说的那番话:
“有的事情我劝你别多管,你要是想不通就不要想。”
越是想去探究事情的真相,越会增加恐惧。
还不如一开始就不管,这样总好过最后自身难保的结局。
夜晚,陈会安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明日就要离开了……
次日,赫暄看着陈会安顶着两个大黑眼圈着实吓人。
“天界的床没有我的石板睡着舒服,”陈会安率先解释道,又看到早起练剑的宋学儒,走过去,“宋兄,早。”
“早,”宋学儒收回百竹,“你收拾好了?”
“差不多了。”陈会安仰起头示意不远处的那个小包裹——它来时如何,去时也如何。
“我送送你们,”胜收不知何时也到了这儿,他一个劲儿把自己带来的东西塞给陈会安,“会安兄,你就别惦记你那几件衣裳了,发白了不说,冬天估计也不抗冻。”
胜收自顾自说道,“也不知道你是这么熬个过这些冬季的。”
“我也有我也有!”赫暄递来一些药物,“这些个都是宝贝,以后你甭管受了什么伤,抹一点都会好得快!”
陈会安愣了两秒钟,道:“多谢!”
“谢什么?”赫暄摆摆手,身后的胜收也笑着点头,“你是我们在凡间的第一个朋友,自然要好生对待的。”
陈会安拎起包裹离开了——不管它来时怎么样,去时也是鼓鼓囊囊的一团。
宋学儒带着他来到通往人间泉水山的入口:“从这里下去,迈过十万个台阶,就到了。”
十万个……宋学儒不去看他,似乎在等陈会安会因为台阶太多而考虑停留下来的结果。
可陈会安并没有,他一脚下去,转过头来冲宋学儒点头:“那我先走了,宋兄。”
“我送你。”宋学儒本想牵过他的手,却又觉得不太合适,于是乎把手搭在他的肩膀上——他又止住了,算了,不使用百里维地了,想多和陈会安待一会儿。
才走了三个台阶不到,宋学儒又想起陈会安的膝盖来,他忍着欲望把手搭在陈会安肩膀上——百里维地。
到了泉水山在凡间的出口。
似乎只能送到这儿了,他们就此分道扬镳了,一段神仙与东西的故事,也缓缓画下了句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