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舌与陈会安交握着,然后慢慢蹭着陈会安手心。
陈会安被痒得眯起眼:“你好……火君?可以不吃掉将军府吗?”
火焰听话地消失了,最后一点火光在陈会安手心暗淡了下来。
好神奇。陈会安想。
宋学儒拉过陈会安细细检查起来被拦住,“你……不去看看将军府吗?”
其实在宋学儒扑火时他收到了立传来的交互,立说,属下很荣幸能守护将军,也希望能替将军护住这个不知道什么来头的小孩,因为只要是将军交给他的任务,他希望都能圆满完成……
将军府之处的雨渐渐变小,趁着最后一丝火星没有暗淡的时候,陈会安才意识到宋学儒一直在哭,或许他的声音听起来没有那么颤抖,可那腔调是始终压不下去的。
在确认陈会安没有受伤之后,宋学儒才跑着进了被烧得找不着大门的将军府,站应该是受了宋学儒的指示,寸步不离地跟在陈会安身边。
陈会安远远看去,看见被烧得全黑的,像焦炭一般色的,像拱桥一样弯曲的人形物状稳稳地把小孩护住。
一阵风刮过,未等宋学儒跑过去,黑色拱桥就此消失。
陈会安也跟着进去了,他突然也有些伤感。
大量的灰烬被风吹起,弄的人直呛,甚至说睁不开眼睛——那么在这些烟灰中,有哪些是能证明站的存在过的呢?
他瞧不见宋学儒的正面,只觉着那背影忧伤得像是要一同随风飞去了般。民间传闻站立行同宋学儒飞升时就存在,算起来他们相处了大几百年之久,早已不是普通的上下属关系了,应该是朋友,不对,肯定是家人。宋学儒常年居住在凡间,能总是听他说话的,也只有站立行这样的伙伴。
“我们也要消失了。”
“什么?”陈会安转过头去,不理解道。
“我们是一张纸上的东西,将军飞升的时候法力很弱,在钦点我们时也只足够使用一次法术……所以,”站低下头来,他应该是三张纸片中最能说的一个,“我们是同生共死的关系。”
其实宋学儒一开始就知道,立若是被火焰吞噬掉的后果是什么,尽管如此,他也将陈会安的安危考虑地很重。陈会安垂下头来,替宋学儒担忧,也替他伤心,想着,他也要落下泪来了。
没有人不讨厌分别。
黑色的灰烬地上留下好多泪水来,站不会哭,陈会安刚开始哭,宋学儒哭了很久。行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宋学儒的乾坤袖里遛了出来,他什么也没有做,只是陪着宋学儒静静地半跪在立停留过的地方。
如果泪水没有彻底模糊双眼,他们应该能看见那小小的,在襁褓中的孩子,被保护得,睡得比死去还要安详。
待着陈会安再抬头时,已经瞧不见行的身影了,他回头,只看见站和行在灰烬地留下的,能证明他们存在过唯一痕迹的,脚印。
他好像听见了他们的声音乘着风,说着再见,飘向了他主人的耳边。
现在是两个无家可归的人,不对,一位神仙,一个东西。他们找了处能遮风避雨的干净地儿坐着,还是东西硬拽着神仙离开那个地方的,因为雨一直下着,风一直刮着,就算是神仙身强体壮,这样一幅场面在他人眼里难免看着伤心。
东西侧头去瞧神仙,瞧见神仙也不出声,没动作,可那泪水呀,像是堤坝的沙包被扎了洞,江水不断钻入一样涌出,却堪堪只在眼眶处停住了脚步。东西也难过,他伸出手来抓着神仙的手心,有一点没一点的捏着。
神仙神仙,你别难过了好吗?东西心里念叨着,嘴巴紧闭着。
神仙神仙,你想哭就哭吧,哭出声也好。
东西腾出手来拦住他的肩,你不用担心泪水会落在怀中小孩的身上,也不用担心声音会惊扰熟睡的小孩,因为你早已经用无形的结界把他与外界的干扰分隔开来了。
你的泪水很不听话。你明明很想哭的,也已经做好打算要哭的,为什么泪水只会打转呢?
陈会安瘪瘪嘴,把湿漉漉的宋学儒搂得更紧一点,他低声说:“明竹,想哭就哭吧。”
在我面前不用忍的。
没有谁燃起火焰让这处山洞变得明亮些,变得温暖些。
因为刚刚大火带走了宋学儒最亲密的三个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