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珉心里烦躁,干脆起身离开书房。
路过景瑶门前时,他敲了敲门,里面的光还亮着,但是没人应声。
祁珉轻轻打开门,看见她正坐在梳妆台前哼着小曲梳头发,他从镜子望向她的脸,即便素着,也好看,少几分高傲,多了几分乖巧。
她心情极好。
祁珉忍着无法言喻的戾气,接过她的梳子给她梳头发,他轻声问:“怎么今天自己去见被资助人的家属了。”
她从镜子看向身后戴着眼镜就越发显得温尔尔雅的祁珉,唇微张,毫不客气,“因为你太没用了呀。”
祁珉动作一顿,轻笑,抬眸和镜子里的人对视,“我只是没想到瑶瑶这么心急。”
“她/他很重要吗?”
景瑶转过身来,直勾勾的盯着他,“你的控制/欲,什么时候这么强了?”
祁珉看着不甘示弱的人,她在不知不觉间成长起来了,已非从前那个虽然脾气坏但很单纯的景瑶。
他手里还捏着她柔软的发丝,可是瑶瑶,你在试图摆脱我。
很多事情,她不再想让他经手,她感兴趣的人事物,也不再单单只是他。
下一秒,一双白嫩的脚抬起来踩在他的膝盖上,用力一踹。
祁珉自然不会反抗,承受的往前半跪下来。
她从仰视到俯视他,眼眸潋滟,冷意喧嚣。
“祁珉,你好像忘了,你是家臣。”
“家臣,你懂吗?”
她轻笑,脚尖用力碾压他的胸膛。
“你不要逾距,我不喜欢。”
祁珉伸手握住她有些凉意的脚,双手捧着给她暖脚,即便她这样作弄他,他依旧没什么脾气,也不生气。
她情绪反复,喜怒无常,他早习惯了,甚至他内心变/态,就喜欢她这样的倔劲儿。
她是漂亮的金丝雀,丝毫不知自己被养在金丝笼里,她那么鲜活,富有生机。
“哥哥错了,瑶瑶。”
他低头亲她的脚,唇热热的,奉若神明般虔诚。
可只要他抬抬头,就能看见景瑶眼底浓稠的厌恶,恶心。
任谁也想不到,此刻舔她脚,跪在她脚下的男人,会在半年后亲手摧毁她的世界,碾碎她的自尊和傲骨。
他嘴上说着臣服,心里想着造反。
她要亲手,惩戒他。
翌日
陈经理前来告知景瑶,楼家村的六位儿童都已经来等着了,当然,还多一个要送妹妹的拖油瓶。
景瑶彻底清醒后,换上衣服,前往小白楼不远处的二层写字楼,是陈经理新租下来的办公地点,连同京山大学两名毕业生,也已经入职。
六个孩子都已经乖巧坐好等着了,他们将在今天,成为景瑶名下的被资助者。
然而其中五个孩子还是鄙夷且敌视的看着楼潇兄妹,小孩子的恶意难以遮掩。
陈经理把这事在路上和景瑶说了,景瑶毫不在意,等她到时,六个小萝卜头都坐着,楼潇老实的在门口守着他妹妹。
率先察觉到的是香气,楼潇回头,看见大小姐身后跟着好几个西装革履的人缓缓而来。
他朝后退了好几步,怕自己挡在门前招人嫌弃。
景瑶似无意,扫了他一眼,他连忙扬起笑脸冲着景瑶笑。
像个哈巴狗。
景瑶心想,她收回目光,进了门。
闻声,小孩子们都忍不住好奇转过身来看,他们都知道,这就是资助他们的有钱人家的大小姐。
来时家中老人都再三嘱咐了,要嘴甜,学会巴结大小姐。
于是他们热情的喊她:“大姐姐,谢谢你资助我们,你好漂亮。”
各种很明显的讨好扑面而来,在一群小孩子身上也能看到浅显的社会规则。
唯有坐在最偏僻角落的楼宓,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她,安安静静,乖乖巧巧。
景瑶喜欢用披肩,今天也披着莫奈花园一样染满各种色彩的披肩,衬得她气色很好。
她看着小萝卜头们,笑的意味不明:“不用巴结讨好我,能被资助说明你们有自己的能力,今天会有两位京山大学的前辈来给你们制定接下来的学习计划,每个人水平不同,因材施教,最需要你们做到的是:听老师的话。”
都是几岁的小孩子,瞬间被她震慑的不敢出声。
景瑶没什么兴趣压制他们,打闹针对她都不会护着弱者,看了一眼角落里的楼宓。
说完她就要走,末了又转回头笑道:“几年后,我不希望见到你们刻在基因里的懒和穷。”
他们现在未必听得懂她这话,她离开时却听到楼潇正在趴着门嘴里默念:“懒和穷。”
景瑶步子一顿,走过去低眸看着他。
楼潇抬眸问她:“那是不是不懒,就不会穷了?”
也不一定,这个世界是很残酷的,可景瑶没法跟一个十来岁的小孩说这个。
她资助贫困儿童是有私心的,更不可能说出什么大道理来了,她是一个缺乏信念感的人,但她知道有一个人有。
她一直相信一句话,穷是刻在骨子里的。
但楼湛打破了她这个看法,她轻笑,对楼潇道:“若论因材施教,你大哥该是你的好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