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那人受到你帮助时,的确承诺过,有朝一日,愿为耳目,报答恩情。可,如今时移世易,那人已经做到了这样的高位,未必还肯受人钳制。”
谢希逸有点头疼:“得派一个能镇得住他的人才是。”
谢希逸把军中各个将领过了一遍。主动请缨道:“要不然,我去吧!”
“不,你在军营镇守,我亲自去。他在我面前不敢放肆。”
谢希逸当然知道裴济才是最合适的人选。
且不说,那人的把柄正是在裴济手上,更要紧的是,裴济会胡语。唉,明明一起逃先生的课,上树掏鸟下河摸鱼的,结果,人家背着自己文韬武略都学了遍,甚至还在闲时找弘文馆的通译学了胡语。
谢希逸一个伴读,天天被老爹指着鼻子说比不上殿下,总有种被背叛了革命友谊的痛楚。
当然,这扯远了。
无论如何,谢希逸是不支持裴济亲自去的。实在是风险太高。
他还要阻止,只听此时,书房的门被扣响。
尹思宛小心翼翼的提着食盒,从门后露出怯生生的半张脸:“表……,呃,将军,我来给你送饭了。”
谢希逸瞅了瞅外面的太阳,这个点早就过了午时了吧,他不由诧异:“将军还没用餐吗?”
是啊,自打裴济的伙食交在尹思宛手上,可不就吃不上饭吗。
裴济习以为常,问的非常平和:“说吧,今天又是因为什么?”
他真的很想问,让尹思宛到厨房做粗活到是在折磨谁啊!
尹思宛蹑手蹑脚进了书房,微微低头,下颌微收,连带露出脖颈上一小块凝脂般的皮肤,距离太近,耳际细小的碎发也行清晰可见。她耷拉着眉,洁白贝齿在下唇上啃噬,裴济看着她娇嫩的唇,被蹂躏的愈发红艳,略微不自然的移开视线。
尹思宛将食盒摆在桌案上,把餐食一样一样摆出来,又将筷子摆在止箸上,黑亮的瞳眸葡萄冻子似的,轻轻摇晃,什么都没说,那种俏皮的无赖便涌现出来,她抿唇,避重就轻道:“今天的汤是我亲手煲的,将军尝尝吗?”
裴济饿到这个点儿,属实也没有挑剔的余地了,但想着尹思宛前几次的杰作,心有余悸的接过汤碗,给出了评价:“不好喝,但比昨天烧糊了的米饭强。”
尹思宛心虚了一下,昨天,她没控制好火候,将锅底的米饭烧成了黑炭。她已经很小心将没有变色的米挑了出来,不想还是被发现了。她嘀咕道:“他是狗鼻子吗?”
裴济听见她自以为很小声的嘀咕简直气笑了,他转头命令谢希逸:“我觉得还是不要让她继续祸害厨房了!给她换差事,快!”
裴济当局者迷,明没有发现异样。
可谢希逸,这个了解裴济比裴济本人更甚的家伙,一下就嗅到了不对劲儿的苗头。
裴济什么时候这样轻松的同人调侃过饭菜的味道。
当年急行军的时候,硬的跟砖块似的糙面饼子,他也照常往肚里塞啊,也没听他抱怨过啊。
裴济此刻心神也不在谢希逸身上,自然没留意道谢希逸分神腹诽自己了。
他盯着尹思宛的脸,使坏的补了一句:“还是让她去清理马厩吧!”
谢希逸这才回过神来,不出所料的看着尹思宛正可怜巴巴瞅着自己。
谢希逸不想掺和这两个人之间的事,扯了借口,脚底抹油溜了。
“喂,你怎么说也是一军统帅吧,至于跟我一个小女子为难吗?”尹思宛求助的对象跑了,只好硬着头皮自己上。
她抬起眼正好对上裴济似笑非笑的目光,他微哂:“你确定不是你在为难我?更何况,你要是受不了,随时可以走。我一定不阻拦。”
尹思宛泄了气,咯吱咯吱的磨着牙齿。
裴济听见动静,不解:“你这是做什么?”
尹思宛面无表情:“我在跟你实物表演什么叫做咬牙切齿!”
笑意在裴济眼中闪过,光芒璀璨如流星。他不想让尹思宛发现,绷住一张严肃脸,使劲将唇角往下撇。顺手端起桌上的汤碗一饮而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