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笑着点了点头,这小两口现在看着倒也不错,直郡王愿意在人前帮衬照顾福晋,算是给未来的日子开了个好头。
有时候夫妻之间的关系就取决于开头时的相处,像老五夫妻俩就……唉,老太太有些忧愁但不多,人哪能尽善尽美。
老五什么都好,如今也封了贝勒,只夫妻缘分差些。
老五福晋的日子,现在看在妯娌们当中是难过的,但老五并非任性之人,就算不喜五福晋,五福晋的位置也稳稳当当,不像她当年,皇后做的战战兢兢,生怕步了姑母的后尘,被先帝废黜。
好在,那些日子都熬过来了,人活着,还享到了后福,不像董鄂氏,虽得先帝盛宠,但走的太早了,现在想想也是可怜。
先大福晋也一样可怜,年纪轻轻人便没了。
底下的张氏也不容易,可能过不了多久,明媚活泼的性子就会沉稳下来,像紫禁城里的许多女子一样。
老太太心生怜爱,但也没再让人多留。
老五是在她膝下养大的,她怎么偏疼偏宠都行,但对皇帝别的儿子就不行了,尤其是太子和直郡王。
她,不单单是她自己,不单单是紫禁城里的皇太后,她身后还牵着科尔沁,她不能给族人和皇帝惹麻烦。
离了宁寿宫,下一站便是乾清宫,整座紫禁城甚至是整个天下的权力中心。
“儿臣/儿媳拜见皇阿玛。”
康熙看着底下叩首行礼的儿子儿媳,不免想到孝昭,他的第二任皇后。
斯人已逝,只留下坤宁宫正殿中的一块灵牌。
“既有缘为夫妻,你们二人日后要相互扶持,同心同德。”
“儿臣/儿媳谨遵皇阿玛教诲。”
“都起来吧。”康熙道。
淑娴一直略低着头,眼脸向下,一双眼睛也老老实实盯着地面,不敢向上瞧,一如她几个月前进宫选秀时那样谨慎老实。
惜命之人,在掌管生杀大权之人面前自然是小心再小心,不敢放松。
看着一旁乖巧如同鹌鹑的福晋,直郡王倒也不觉得奇怪,莫说张氏一个女子了,在外对着宗室王爷都挺腰扬头的索额图,到了皇阿玛跟前,不也嬉皮笑脸装傻充愣的卖乖,一副不把脸皮当回事儿的模样。
不过,他也大概明白皇阿玛为什么会看走眼了,如果张氏在宫中选秀期间也是这般老实模样,谁又能知道内里是个年轻气盛的愣丫头呢。
想想昨夜之事,想想在辗转反侧之间冒出的荒唐念头,直郡王在心中犹豫不决。
斟酌着禀告皇阿玛时的说辞,想着皇阿玛会有的反应,又深觉此举还是太过大胆和冒险,荒唐到了极点。
淑娴鼻观眼眼观心,目不斜视,既不敢直视圣颜,也不去瞧身旁人。
可康熙在上首却看得真切,看到了张氏的规矩谨慎,也看到了保清脸上的黑眼圈和不虞之色。
想到赵昌昨日汇报上来的情况,喜宴虽阵势浩大,宗室王爷几乎全来了个遍,可作为新郎官的保清却是满场喝酒,拦都拦不住。
这是欢喜模样吗,怕是在缅怀旧人吧。
伊尔根觉罗氏去了已有两年多,但保清似乎还没走出丧妻之痛。
康熙其实是能感同身受的,他有过三任皇后,最后一任皇后还是自己嫡亲的表妹,可后面每一次立后,他都会想起元后赫舍里氏,时至今日,二十多年过去了,他已经记不起赫舍里氏的模样,却还是偶尔会怀念这个人。
发妻元配,终究是不一样的。
可保清再怎么怀念发妻,也该给张氏应有的体面,而不是如此的七情外露,夫妻一体,世人笑话张氏,损害的也是保清的体面。
康熙略一沉吟,他要抬举张氏,可张氏有什么能让他夸赞呢。
其家族并无能臣,除了其父外,张家甚至没有一个能让他记住名字的臣子,而其父张浩尚,也仅是徐州镇总兵官,若非此次选秀,他连这人的名字也记不住。
“张氏是个懂规矩的,不错,赏玉如意一柄。”康熙夸道,并把原先预备打赏给儿媳的一块羊脂玉的平安无事牌换做玉如意。
直郡王:“……”
皇阿玛这夸的也太硬了。
不过,赏下的这柄玉如意可真大,质地也非凡品,如果他没记错的话,这好像是安南去年送过来的贡品,数量不多,只有五柄。
淑娴尚不知晓这柄玉如意的珍贵程度,只是看这色泽材质,看这大小,就知道价值不菲,可惜那是御赐之物,哪怕穷困潦倒之时,也不能卖了换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