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妈妈就告诉我,其实乡村的夜晚一点儿都不静谧,可热闹了,有屁股发光的萤火虫,低头蛐蛐八卦的瓜秧,还有悬在天边,照亮山路的星星,如果对着星星的许愿,就一定都可以实现。”
“你有什么想要实现的愿望吗?”
百解仰头望向夜幕,透明的天空星星低垂,窃窃私语,孕育着一个又一个发光的希冀。
他摇了摇头,神色淡然:“没有。”
“也是,等你找回了所有的灵魂,再问你也不迟。”
“那你呢?”百解盯着她晃动的手臂,看那黑色的发丝将洁白的皮肤割成一片一片,瓷器一样,极易打碎,却又用钢铁钉铸一般,永远不倒。
“我?”蓁祈苦涩地笑笑,“我许过好多好多次愿望,可惜都事与愿违,所以,就不许愿了,失望攒的太多,就不想再奢求虚无缥缈的给予了。”
百解沉默片刻,难得没有出声怼人,而是认真着提了一个笨拙的建议:“或许,是因为许的星星不对,你看你这儿这么大一片天空,一颗流星都没有。”
蓁祈觉得好笑,调侃着说道:“你怎么知道我没对流星许过愿,每次流星闪亮登场我都在好吗?”
“那就是你许的太多,星星背不动,只能一路跑一路扔,所以才没能实现。”
“我就许了一个好不好,我每次都只许那一个!”
百解一脸不信,道:“那就是你许的愿望太不切实际,所以星星撤回了一个许愿。”
“哪有!”蓁祈张大嗓门为自己挣回面子,“我让星星保佑我吃好睡好也叫不切实际啊,那......”
话说道一半儿,她这才惊觉自己的失言,追不上快嘴的脑子姗姗来迟,她后知后觉地感到汹汹来袭的失落和心痛。
是啊,是不是因为她实在是人品太差,命格太煞,这才让所有可以实现愿望的星星避之不及,连这么简单的愿望都无法实现。
她将头埋在臂弯里,困扰着她整整六年的无力疲劳感翻涌上头,有一刻,她是真的在想要是再来一次,她又能比上次强多少呢?
人还是这个人,智商还是这个智商。
真的会因为重来了一次,就会成为先知,变得无所披靡、百毒不侵吗?
可她又不敢这么想,好像真的陷进去了,就再也没有可能了。
夜晚总是在无声无息间放大所有的情绪,让她陷入一个自我纠结的死胡同里,感到丝丝寒意。
“喂。”身旁人突然出声,“我觉得你就是星星没选对。”
“别吵!”蓁祈正伤感呢,没工夫听人跟她钻牛角尖,干脆用鼻音将人赶走,“忙着呢,你先边儿玩去,让我悲伤一会儿,好不容易来感觉了!”
怎料那人契而不舍地扽她的袖子,硬是要将她的头从咯吱窝里拔出来,不达目的不罢休,道:“你快看,你这天上星星得有几亿颗了吧,你确定你选对星星了?”
蓁祈被无语到了,她气笑了,道:“你有病啊,这么多星星我就是一天挑一个选,我这辈子都选不完。”
百解好像并不觉得这是什么难题,他指着天说道:“这不是你的星星吗?你许完愿望之后乘个百十来万不就行了!那一堆里面总有一个能听到的。”
“我觉得你真有病!”蓁祈哭笑不得地打他,“你把这当什么,手机吗,还是小学加减乘除算数表,还能乘,我还能让它下来砸你你信不信。”
“我信。”百解直截了当就点头了,一点儿含糊不带,“所以你试试,都是能砸人的星星了,算个乘法那岂不是小儿科。”
“何以见得。”
百解转过头来,用下巴朝蓁祈的方向点了点,道:“你会算乘法吗?”
蓁祈愣了一秒,立马反应过来这厮话里的含义,合着将她影射进去了,内涵她莽夫一个,脑子不转,提棍就是干。
“百解你神经病!”
百解一把将蓁祈的脸扭到星星面前:“朝这儿喊,就拿刚才那股劲儿。”
蓁祈无语了一会儿,心底倒真的生出一点儿隐秘的期待来,或许这个满嘴跑火车的人,这次是开着高铁来的呢?
试试倒也行,反正她已经求了那么多的神,拜了那么多座佛,多一个又何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