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龙辇上下来,便是极乐殿。
阮进玉跟着皇帝到了极乐正殿,走在殿外时,他就没打算再跟着进去,准备告退了。无奈的是皇帝一闷头根本不理他。边上的洪恩公公上前,“大人要不先进,老奴去煮醒酒茶,帝师也喝一碗再走罢。”
洪恩说完,也没等对方的反应就半拱着身子先退了下去。
阮进玉又转头回来看了眼,最后还是先跟着进了这方殿内。严堰是转身进去的书阁,并没有往边上的寝殿去。
他跟着进来,第一眼入眼的就是已经落座御案前的严堰,他甚至,手中已经拿上了一卷文书,沉着眼睛再那看。
阮进玉不禁好奇,他也往边上的位子上坐去,“陛下还是不困。”
“老师,你知道钦妃是何许人吗。”坐在御案前的严堰忽然开口,话是对着阮进玉说的,他的双眼却是并没有抬起来、依旧沉着望着书卷。
他这话问的奇怪极了。
钦妃娘娘,如何会不知呢?
阮进玉便答:“自是知道。”
“老师该是不知道。”严堰丝毫不理会他的答案,只自顾自的道:“钦妃是位很聪慧的女子。”
阮进玉听的更是疑惑了,但他这话没法接,于是也只是半似分明的点了一下头。严堰依旧没有看他。
能让一国之主来夸赞的女子,当真不凡。
所以,倒是不能以平常目光看待这位所谓的后宫女子。
阮进玉想了想,便以为他想跟自己表达的意思是这个,于是心中也是更加的抬起了这位钦妃。
话说着,洪恩公公手持食案进来,食案上置的,是俩碗醒酒茶。
“陛下,这是醒酒茶。”洪恩公公并未直接上前,而是先禀之于上得到首肯。
严堰终于是抬了眼来,看了他一眼,神情不明。良久,他字字顿顿,“醒酒茶?”
这茶煮的并不是严堰要洪恩去的,现下怕是,有些难说。
阮进玉先接了话,“臣以为,尽管没醉,酒醒一醒,也更好入睡。”
严堰眉头是皱巴的,但,开口却是:“老师说的是。”
阮进玉一回头就是洪恩眨着大眼就差没当场给他跪下致谢,他悄悄冲其摆了摆手。
一碗醒酒茶下肚,不止是严堰,阮进玉的困意都要上来了。这个时辰,是该就寝了。
“陛下先休息,臣先告退。”
阮进玉说完便要走,严堰都还没有作出反应他就已经转身。
如此,他走到殿门时,对边上追来的人,才诧异不止。
严堰站在他边上,垂着眼低着头看他,再次说:“夜黑,风大了。”
“臣走廊庑,无事。”说完,阮进玉就跨步转离这里。
极乐宫的正殿和偏殿离得不算特别远,右侧这边有一条百米廊庑相连。平日里走这条路的人不多,就连阮进玉平时从偏殿去正殿供帝师之职时,也不会为了就近而走这廊庑,都是从大门出大门进的。
现下,或许是真有些夜入的深了,他不想耽误。
皇帝也没说什么。
阮进玉便是终于得以结束这一日之职回到自己屋中。
夜晚的风却是有些大,廊庑外侧的绿植树上的根枝左右晃动,上面片片叶子砸在一起,沙沙作响。
极乐殿外,也是灯火通明的。
不过,阮进玉在这廊庑中走到一半,他的步子忽然就停了下来。左右看了俩圈。
令他费解的是,就算已经夜深,这极乐殿外怎的都没见着几个侍卫?
若说皇帝不喜太多宫女太监伺候也能解释,但护驾的侍卫该是时时都有的。更何况这是宫中,本该就到处都有侍卫值守的。更甚者,是皇帝的寝殿之外。
或许是他平日里没有太过在意,现下忽然看到,脑子里也便想起了这件事儿来。
再仔细一想,好像自从严堰即位之后,就算是白日里,这极乐殿殿外值守的侍卫也不多,能让他看见的,只了了几个。
这是怎么一回事?
这确实不太符合常理。
不过,阮进玉现下没有太过纠结此事,继续迈了步子回了偏殿。
另一边,严堰此刻仍旧还坐在御案前没有动身去寝殿,洪恩公公再次从殿外进来,这一次,不待洪恩先礼他便直接开口:“如何,帝师到了吗。”
洪恩连忙俯身,“回陛下,奴才看着帝师到偏殿入屋奴才才离开的。”
皇帝没声音了,得到答案之后就又继续拿着手中的奏折开始看。
“陛下,”洪恩还没走,他依旧是刚刚俯身恭敬的那个姿势,“很晚了,陛下该就寝了。”
令洪恩有些诧异的是,皇帝当时还有些困倦,此刻帝师走完了,他以为皇帝该回寝殿就寝了,却是一转之间又在看奏折、处理政务。
“出去吧。”严堰并没有听他的,转眼就继续盯着自己手中的奏折去了,只是嘴上下了令给他让他离开。
洪恩公公哪有胆再多说一句,立刻就退下了。
此处的宫廷宴就这般结束。
阮进玉回到屋中,已经很累了,真有些身心俱疲,刚坐下就听到了屋门的敲响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