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表达完想要小儿子回来的想法,两人忍不住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的目光里看到了尴尬。
刘姨轻咳一声想补偿一二,指了下沙发上的包,示意他拿给自己。“阳阳呀,没零钱了吧。校门口的烧烤摊虽然不干净,但是偶尔吃还是可以的,妈妈给你个零钱,想吃就买吧。”
阳阳摇头。“不用的妈妈,我不爱吃。”
不管阳阳的拒绝,刘姨只想补偿一下自己想让小儿子占据他身体继续活的想法。“给你就拿着嘛,不买烧烤买其他也行。”
阳阳不想反抗她,心里想着可以买文具,还是过去帮她拿包了。
可他刚碰上包,就有种灼烧感传来,本能地让他收回手尖叫一声。“啊!好痛。”
李叔急忙跑过去看他的手,别说伤口,连个红痕都没有。但阳阳的表情痛苦得有些扭曲不像作假。
不解的李叔打开他刚才碰的包,并不觉得痛,而里面放着一张黄符。
妻子同他说过的,他想起来了。
愣在原地的刘姨眼泪夺框而出,鞋都顾不得换扑到阳阳身上,揉搓着并没有伤痕的手。“孩子,我的好孩子。都是妈妈不好,以后再也不会痛了。”
她扭头对了然的丈夫叫着。“撕掉,不,烧掉它。”
阳阳没有被父母这么关心过,一时百感交集。
他圆溜溜的眼睛里泪水打转忍着才没落下。“恩。”他点头。
后来的一切对阳阳来说有些温暖又陌生。
妈妈问他的头痛不痛,白天会不会难受,问了很多身体方面的感受。
他除了觉得晚上睡觉很累,像没睡一样,其它倒是还好。
一直问到他忍不住打哈欠,父母才放他回去睡觉。
可是那种身体很累的感觉又来了,像是在梦里,有人操控着他的身体去挪动,走路。
他分不清梦境和现实,也没有力气睁开眼睛,模糊中听到父母的声音,他寻着音源走近,想让他们叫醒自己。
那手感像是摸到了墙壁,离父母的声音越来越近了。
“老公,那张黄符就是我以为的假道士给的。既然阳阳怕黄符,是不是说明弟弟已经在他身体里了?”
“那位道士都和你说了什么,你再仔细回想一下。”
刘姨停顿着细想一番,本来那天两人话也不多,她毫无遗漏。
说完,她急切地哄着丈夫。“你的年假不是还没休吗,趁这时间休了吧。听说鬼怕阳光,先给阳阳办休学,你在家里照顾他,我每天去天桥下看看会不会遇到那位道士。既然他有办法赶走弟弟,咱们按相反的来,不是就能让弟弟回来了?”
她又顿了顿。“虽然……让弟弟借他的身体活着有些对不起阳阳,但阳阳从小不够机灵,学习也不好以后找不到什么好工作。长大了也是吃苦的命,他们兄弟双胞胎本就天生亲近,又何必分个你我。”
丈夫没有开口答应,但同样的也没有出声反驳。
阳阳不明白,他觉得自己一句都听不懂。
这个梦很荒诞,他纵使不太懂却还是浑身冰冷。
其实他知道,父母不喜欢他,像他们所说,自己不够聪明反应慢,别人学一遍的知识,他要学三遍甚至五遍,甚至……还不会。
看着聪明优秀的弟弟,他有时候在想是不是在娘胎里时,他就抢走了两人要平分的智慧。而有这个想法时,他会狠狠地呸呸呸,骂自己不配当哥哥,怎么能这么想。
他依然没有身体的掌控权,像一个提线木偶一样,被人提到父母门前听他们说了那番话,又被提回自己房间走动着。
有了父母那番话,他觉得是不是弟弟上了他的身,在晚上控制他的行动。
但更多的,他还是觉得是一场梦,是自己学习太累而做的一场梦。
直到第二天父母告诉他,给他请了长假,先不上学了。
爸爸去一趟公司请个假很快就回来。
这太巧合了。
他想问为什么,最终没有问出口。
像他那晚以为的梦里听到的那样,妈妈除了吃饭睡觉的时间都出门,爸爸则是在客厅,看到他出来会看看他。
听说他想去谁家玩也推说不合适,总之他被困在了家里。
楼下的吴漾周丝也知道了情况,因为鬼弟弟早从天花板冒头显摆几天了。
没有了阳光的克制,鬼弟弟的进度史无前例地快。
最初只是一团黑雾,难以分辨五官的他慢慢有了清晰的轮廓,那场车祸后有些变形的脑壳分外瘆人。
一双纯黑眼瞳里的红血丝狠厉的不似孩童,他身上原本还有几分的单纯不知何时变成了凶狠。
虽然没有任何证据,但周丝就是坚信,鬼弟弟占据阳阳身体的那一刻,最危险的不是旁人,绝对是身边的父母,他“变”成人后也绝不是孩子,而是一个嗜血的人形怪物。
她从没有一刻那么明白,人与鬼,是不可能相融的。甚至…不能久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