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有些不合适,但顾及那缕鬼气,吴漾还是厚脸皮说出口。“抱歉忽然提起这个沉重的话题,哪天我和你一起去看看这位朋友吧。”
梁冀眼神低垂,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似乎在思考什么。
怕他误以为自己是想在墓地直播涨热度,吴漾赶紧解释。“我不是赚流量开直播的,我不开播。就是单纯的陪你见一下你的朋友。
你也知道,我沉闷的这些年朋友都散了,一个人也挺寂寞的,突然多你一个朋友再加上你能帮上我就难免想跟着你多走动。”
好像是有道理的。
梁冀最终同意了,他轻点头。“也好,她应该也想多个人去看她吧。”
既然都同意了,吴漾便不再多问。
那鬼气多半是在不干净的地方沾上的,他要跟上去看看情况。
两人又聊了些摄影器材上的话就挂断了电话。
周丝和吴漾在这方面没经验,只得再去找苗苗,但谢锦棠的号码提示不在服务区。
上次联络时,苗苗说她有大事要干,估计是想着她这小菜鸟解决不了,根本没说是什么事。
但不用想都明白,肯定是灵异事件。
在灵异事件里手机没信号那可太正常了,两人也没多想,就把这事在微信上给他留了言。
梁冀虽说鬼气加深了,但他本人并没有影响,两人也没当成紧急事看待。
倒是苗苗和谢锦棠更让人担心,一直到第二天中午都没有回消息。
吃过午饭,吴漾又打了一遍他的电话,依旧是不在服务区。
两人肯定是碰到了不好解决的事,吴漾也不敢报警,怕反而给两人添了麻烦,只得再静等消息。
他们的消息一直没等到,把梁冀的消息等来了。
再见面时他肩上的鬼气更深了,凑巧是阴天,那缕鬼气肆无忌惮地向上飘着,像是巴不得吸引来有缘人。
这倒是挺奇怪的,一般来说鬼不都是没成事之前都低调的么。
梁冀带他们去的是树葬墓区,两人各抱着一束菊花一路沉默。
墓园内有一些鬼趁着阴天坐在墓碑上呼吸空气,看到周丝后觉得有些不舒服就只露出个头,好奇地望着。
她与吴漾说自己去众鬼中间打听一下,看他悄悄轻点头后就飞一边去了。
众鬼都怕她身上的气息,周丝给他们一个安全距离,指着梁冀问。“他上次来是什么时候?”
几只活泼的鬼不用去看他的脸就认出了人。“我埋这数月了,见过他好几次。非要说他上次来,倒是想不起来了,咱当鬼的还记什么准确时间啊,又不是上班打卡。”
其他人附和着,没鬼能说上来他上次来的准确时间,只是确定有个一周左右没有来。
那梁冀身上的鬼气就不是那位朋友的了。
嘴快的鬼瞄了眼周丝,轻声问着。“你这家伙这么小明明是快要消散的迹象,怎么有种阴深可怖的气息。”
“而且大白天的都这么有精神。今天虽说是阴天,我们都是累得很呢。”
他们七嘴八舌地问着,周丝有些得意地扬扬下巴。“我是关系户啊。”
“草了,活着的时候被关系户打压,死了还有关系户。”有鬼愤愤不平道。
周丝笑笑,收起玩笑。“开玩笑啦,只是得了个机缘给鬼差打工的。”
刚刚还骂关系户的鬼发出啧啧的声音,同情地摇摇头。“死了还要打工,原来打工人打工魂是真的。”
“……”周丝想撕他的嘴,但她这一下手,这鬼估计不止是嘴烂了。
和他们告别后,周丝追上了两人,和吴漾说她刚才打听的话。
吴漾暗暗点点头,没让梁冀发觉。
梁冀说的那位朋友埋在一颗茂盛挺拔的柏树下,树枝上挂了一块纪念牌,只有简单三个字:黄盼盼。
连生卒年都没有。
看这名字大概率是位女性。
纪念牌随风左右摆动着,像是欢迎几人的到来。
梁冀轻笑着扶了扶纪念牌,像是同恋人低语一样温柔。“你是知道我带了朋友来吗?”
他看不到,周丝和吴漾却看得明白。
这里没有灵魂驻足,或许早就魂归地府了。
梁冀自顾自地介绍着。“他是我新交的朋友叫吴漾。”
说完他又正常地介绍起长眠的人。“她是我大学时的朋友,黄盼盼。”
这场面有些怪异,吴漾略显尴尬地对那颗柏树轻点头。“朋友的朋友也是朋友。”
梁冀忽然笑出声。“是不是有些奇怪,算了,咱都是年轻人不搞这些。来,坐。”
吴漾也不是过于讲究的人,两人在边缘处席地而坐,听梁冀说起了以前的故事。
梁冀喜欢黄盼盼,并不是一见钟情的喜欢。
他不是一个合群的人,继母严父的组合更让他变得沉默寡言。
比起不擅长的社交,他更喜欢扎进书里,品味或者换个词说,偷窥别人的人生。
和黄盼盼的见面就在学校明净的图书馆里。
不经意抬头歇眼的瞬间,前桌他对面位置的女孩刚放下书。从朴素衣服的口袋里拿出两节卷纸,撕开后又放回一节,仅用一节擦了擦书的四角,又从多处磨损的劣质塑料茶杯中倒出点水浸得微湿后擦了擦双手,扔在桌下的垃圾桶中。
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