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他被谢萦珠耍得团团转,但潜意识里早已经把这个人划到了自己身边,哪怕是要给他教训,也只能是自己给他教训,容不得旁人来染指他们的恩怨情仇。
兴许是从小都在这个豪门里和弟弟争东西,大到公司股份,小到家人的偏爱都要靠撕咬抢夺才能得到,所以应承宴对任何事的占有欲都特别强,这份占有欲扭曲到一点小事都会和对方斤斤计较。
他昨晚一上头一生气就喝多了,如果没记错的话还给那个口出狂言的人好一顿教训。
是谁送他回来的?
应承宴听见隔间有声音,心生几分警惕,从床上站起身,还没等他开口询问,就见隔间的门帘被人撩了起来。
谢萦珠穿了件围裙,半长的头发束在脑后,看见他醒了,露出一个温柔的笑:“醒了?”
应承宴拧着眉,狐疑地看着他,半晌后才开口,声音有点哑:“你怎么在我房间里?”
他的房间是个套间,有独立的厨房和卫生间,平时不必和家里的其他人公用同一间,而谢萦珠这副打扮俨然一副在做饭的样子。
谢萦珠弯了弯眼睛:“应少爷贵人多忘事,昨晚喝多了是我送你回来的呀。不仅送你回来,还帮你擦了身子,一点都不记得了?”
看着应承宴的脸色愈发精彩,谢萦珠笑得更开心了,抬手指了指一边的桌子:“那边给你倒了温开水,记得喝。”
他说完,又钻回了隔间里。
应承宴赤着脚踩在地板上,慢慢走到了桌旁,端起那杯温开水,小口小口地抿着。
当年他妈妈还活着的时候,早上也会这样倒一杯温开水放在床头柜上,亲亲他的额头再出门工作。这样他一睁眼看见那杯水,就会知道妈妈来过了。
应承宴端着那杯水晃到隔间的门帘前,布料半透的光影里,谢萦珠的身影忙碌地晃动着,伴随着“滋滋啦啦”的声音,给这间有点太大太空的屋子添了几分人气。
“少爷,别挡路。”
谢萦珠很快料理好了饭,端着面碗掀帘而出,面碗里蒸腾的热气模糊了他精致的眉眼。
应承宴让开,下意识“哎”了一声:“你别摆在那儿,这是我——”
这是我办公的桌子。
还没等他说完,就见谢萦珠冲他丢了个白眼,利落地将碗在那张楠木桌上摆好:“给你做早饭不错了,哪来的挑三拣四的毛病。”
应承宴扬起眉,有些不满地看向他,却被人递了双筷子。
“尝尝好不好吃,”谢萦珠说,“快点呀。”
应承宴接过筷子,有些不知所措地在他对面坐下。
这是碗西红柿鸡蛋面,金黄的蛋花裹着鲜红的番茄,对比他平时吃的东西来说简单得有点寒酸。
应承宴看着谢萦珠那碗里漂着的葱花,低声道:“你怎么知道我不爱吃葱花?”
谢萦珠正低头挑着面条,撩起眼皮瞥了他一眼:“你吃牛杂煲的时候把葱花挑了个一干二净,是个人都看得出吧?”
应承宴没再说话,就着蒸腾的热气囫囵塞下一口面。
热气氤氲中,他往日包裹在外的刺与棱角似乎也软化了,额前的碎发垂下来,像一只温驯的小狗。
谢萦珠撑着脸颊看向他,轻声问:“好吃吗?”
应承宴的动作顿了一下。
他盯着碗里面条,突然想起很多年前,母亲也是这样撑着下巴,笑着看他狼吞虎咽的样子。
“......太酸了,”应承宴用力地眨了眨眼睛,像是被热气熏得有些难受,“一般。”
谢萦珠嗤笑一声:“不好意思,之前只给弟弟做过饭,不如五星级厨师手艺好,少爷多担待啊。”
应承宴沉默半晌后问他:“你昨晚为什么不拒绝?”
“嗯?”谢萦珠挑眉,“什么拒绝?”
“我让你去喝酒,”应承宴说,“你明明可以拒绝的。”
谢萦珠唇角微勾:“因为我喜欢钱啊,应少爷,你开的价码很难让人拒绝吧。”
有些温情的氛围瞬间被他的拜金言论打破,应承宴“啪”地把筷子往碗边一撂,脸色又黑了。
“好啦,开玩笑的。”
谢萦珠忽然凑近,笑盈盈地伸手,用纸巾擦去了他嘴角的汤汁:“其实是因为我挺喜欢你的,小宴。”
很久以后应承宴仍然会怀念这个早晨,谢萦珠在氤氲的雾气里对他笑,眉眼懒洋洋的,温柔得好看,像下凡来爱他的天使。
天使看着应承宴的眼睛,语气小心而诚恳,像是怕冒犯了他:“我其实......很想得到那个和你谈恋爱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