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萦珠之前从来都是精明的,狡黠的,市侩的,却从未在自己面前露出过这样脆弱的表情。他之前一直很想看谢萦珠被自己欺负哭的样子,可眼下真的看见了,他居然觉得难受。
他说的话是不是有点太过分了?
应承宴舌尖顶着上颚,半晌后冷声道:“招呼打完了,那我们也走了。”
张超送走了这尊大佛,长舒了一口气,觉得往日的关于应承宴的传闻都是真的。
这位少爷果然喜怒无常,难相处得很。
“谢老师,您……”
他转头看向谢萦珠,眼里满是对他的怜惜。
过去也不是没有豪门子弟玩完就翻脸不认人,但多少在外人面前能收敛一些,这样明目张胆给人难堪的他从未见过。
谢萦珠轻轻摇了摇头,用指尖捻了下眼尾,露出一丝脆弱的笑:“没关系,我还好。”
他顿了顿,没忍住声音中的颤抖:“习惯了。”
张超本来就是他的剧迷,这会儿保护欲爆棚,难得硬气了一回:“这应家大少爷……也太不像话了。”
谢萦珠苦笑了下,一双漂亮的眼泛着红,轻轻摇了摇头:“您也别这么说,是我不好。”
他越这么说,张超的怜弱心理愈发作祟:“谢老师,这怎么能是你的错呢?算了,我去联系接我们的司机,你别太难过了。”
说完,他匆匆离开,将谢萦珠和林静留在原处。
林静踟蹰半晌,从口袋里摸出一包纸巾,递给了谢萦珠。
之前剧院里总有风言风语,说谢萦珠被应承宴包养了,过上好日子了,很多人都羡慕他,可现在看来,分明是谢萦珠在被应承宴欺负。
林静也曾经对“有钱人”的生活心向往之,每天看着剧院门口的豪车来来往往,总是想如果有富哥富姐能看上自己就好了,那样他就算不这样在剧院与剧院间奔波,也能过上差不多的日子。
刚开始谢萦珠说有钱人没好人时他还在心中腹诽,觉得谢萦珠是尝到甜头了才这么说,可接连见过张超和应承宴后,他才真的意识到谢萦珠这句话说的其实是真的。
总有人说长得漂亮的人连哭都好看,可是谢萦珠哭起来的时候,却让人心疼。
好像他下一秒就会碎掉一样。
林静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有些尴尬地将纸巾往他面前递了递,磕磕巴巴地安慰道:“谢老师,您别哭了,我……”
一道带着笑意的声音响起:“谁说我哭了?”
林静猛地抬头,发现谢萦珠正笑盈盈地看着自己,毫无刚刚那种破碎感。
“您,您……”
林静现在是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刚刚那个一脸破碎感在悄悄落泪的人去哪了?
“谢谢你的纸巾。”
谢萦珠压根没把纸巾打开,又原封不动地还了回来:“你是个好人呀,小林。”
本来是一句夸人的话,但林静听着却觉得毛骨悚然。
“我刚刚还以为您哭了,”他小心翼翼说,“原来没有吗?”
“我为什么哭?”
谢萦珠笑着反问他:“我看起来很在乎应承宴?”
是的吧,林静想说。
看见应承宴身边有新人的时候你的表情分明是伤心的,嫉妒的,这些都是可以演出来的吗?
真的可以吗?
“我又不喜欢他。”
谢萦珠的声音轻轻巧巧:“如果我不表现出很伤心很离不开他很嫉妒他身边有新人,他是不会轻易走的,你不累吗?我累了,我想回酒店休息。”
“但是你们在一起也有一段时间了吧。”
林静搞不懂谢萦珠在想什么,固执地发表自己的看法:“谢老师您应该也会有一点难过,对吗?”
谢萦珠沉默半晌,摇了摇头。
“我不难过,因为我现在不喜欢他了,”他说,“我为什么要为一个不喜欢的人难过呢?”
林静偏头看向他的侧脸,忽然觉得身侧这位前辈好像特别陌生。
剧院里的人都说谢萦珠四处留情,市侩又多情,可林静此刻却从未在他身上感受到一丝一毫对应承宴的感情。
“那谢老师之前为什么会和应少爷在一起呢?”
谢萦珠听了他的话,弯起桃花眼,露出一个漂亮的笑,声音却依旧没有半分感情:“因为我只喜欢他的钱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