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对方似乎有些难言之隐,顿了顿才继续道,“你叫我垃圾就好。”
叶宴张张嘴:“哪有人……”
他话还没有说完,突然有一个人朝着他们走了过来,那人看上去头发乱糟糟,人也灰头土脸的。
他走过来不由分说地拽起小男孩给了他一巴掌。
叶宴先是被吓得身子抖了一下,然后站到了他的面前,假装气势汹汹地质问:“你凭什么打人?”
“因为我是……”那人话说到一半,眼睛突然亮了,他看着叶宴,半弯着腰,“垃圾,这是你的朋友?”
垃圾推开叶宴,声音冷淡:“不是,我不认识他。”
男人没有理会垃圾的话,反而继续直勾勾地盯着叶宴看:“小朋友,你家在哪儿?我送你回家怎么样?”
叶宴看着眼前不怀好意的人,后退了一步:“我爸爸马上就来接我了。”
“太阳都快落山了,我送你回去吧。”
男人步步紧逼,就在叶宴退无可退的时候,那个小男孩又走了出来,他横在二人的中间:“爸,他的父亲已经来了,我们还是先回家吧。”
男人听后站了起来往后看去,果然看到一个穿着唐装的人正在朝着他们走过来,他先是一愣,又低头看了看叶宴,然后说了句脏话就离开了。
也没有去管垃圾。
叶宴看着要跟着离开的小男孩,拉住他:“不要和他走,他是坏人。”
垃圾顺着他的手看向了叶宴:“他是我爸。”
垃圾的眼神太过冰冷,叶宴被他眼里的寒气吓得顿了顿,但还是没有收回手:“不要和他走,我帮你离开他,我帮你请律师,打官司,不要和他走。”
垃圾看了看叶宴,又回头看向了远处朝他走来的人:“不要多管闲事。”
说完,他就甩开叶宴的手离开了。
那是他们第一次见面,再次见面是在他来这里的路上,他在服务站上厕所时,又一次碰到了他。
他依旧穿着上次的衣服,只是看上去好像没有之前那么消瘦:“你说过有办法让我离开他的。”
叶宴点头,后来他把小男孩装进了自己的拉杆箱里带到了山里,他把他藏在自己的屋子里。
第三天的时候,大部队要去较远的地方野炊,而且要走一天一夜才会回来。叶宴怕小男孩一个人害怕,所以提出留下来陪着他。
木屋里虽然有纱窗,但全是封死的,生活老师似乎忘了他还在屋子里,把通向外面的门窗都锁死了,里面的人根本出不去,但小男孩被关在卫生间这么多天,能在屋内走动已经不错了。
叶宴很替他高兴,但小男孩却似乎高兴不起来,总是冰冷冷的不怎么说话。
叶宴在楼上把自己剩下的衣服给他找了一套,让他洗个澡换件干净衣服。
但小男孩似乎很抗拒,他声音冷漠:“我说过我不需要。”
叶宴收回手,没有再强迫他,他撇开头,不高兴地鼓着嘴。
小男孩似乎也觉得自己的语气太重,走上前冷硬地说:“你,别生气,我只是不方便。”
叶宴气鼓鼓地坐在椅子上看着书,小男孩就走到一旁蹲下看着他,良久他伸手戳了戳叶宴的脸。
叶宴好像漏气一样,笑了笑然后说:“你总是和我发脾气,我不高兴。”
叶宴看不到小男孩的表情,但对方好像短促地笑了一下,只是微不可查,他张口声音依旧平淡:“对不起,我只是不会和人相处,尤其你……太过珍贵。”
很少人和他说这么僵硬直白的话,叶宴撇过头,脸红红的:“不要说这种话。”
话音刚落,叶宴似乎闻到了奇怪的气味,立马站了起来。
“什么东西烧焦了!”
说着两人一起跑下了楼,还没等他们靠近厨房,就看见厨房噼里啪啦地冒着火花。
二楼的窗户狭小而且全被封死,大门也被锁死,只有厨房的窗户可以砸开爬出去,但是火势蔓延得很快,他们根本过不去。
叶宴想要找些工具把门劈开,一扭头却看见小男孩挡在了他的面前。
“我们只能破门出去了,赶快找工具。”叶宴明明不过八岁,却在危险来临时,极其冷静。
小男孩没有回答,依旧死死盯着他,拦在他的面前。
叶宴不满:“你什么意思?”
“我们只有一个人能活着出去。”
“只要找到……”
“找不到的。”他说着放下了帽子,“我其实一直不太懂,为什么他们选择你而放弃了我。”
“你在说什么?”叶宴不禁后退。
“明明我们一模一样,为什么他们要把我留给叶雄那个混蛋,而你却在宁家无忧无虑地做着你的少爷。”小男孩声音依旧冷硬,但是带着一些委屈,“如果不是徐叔叔告诉我,我一辈子都不知道原来我还有一个双胞胎兄弟,他那么纯真,那么干净,像是坠入人间的天使,而我,只是一个连自己真实样貌都没有见过的阴暗驱虫。”
说完,他打开了自己的口罩。
叶宴不禁睁大了眼,看着面前那张被摧毁得面目全非的脸。
“只要你死了,我就能替代你,成为新的宁家大少爷。”他的眼睛有神地盯着他,和那张崎岖的脸形成了强烈的反差,“而你,就是被宁家大少爷救了的垃圾。”
“你烧死在这里,宁家就会带我回去,就会帮我医治我的脸,我也可以和你一样交朋友。”说着他的眼神开始有些落寞,他伸手抓住叶宴,掐着他的脖子想把他推进大火里。
可就在关键时候,他看着叶宴那双漂亮的眼睛,声音变得哽咽:“你为什么不说话?”
“因为你不会杀我的。”叶宴声音微弱,看着面前的人,“你不要相信那个人的话,我的父母不是那样的人,他们一直都在找我的哥哥,我想那个人就是你,妈妈很想你,好几次我都看见她躲在房间里哭,她告诉我,说我有一个走丢的哥哥,她一直在等你回家。”
“哥哥,和我回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