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君也推门进来了。
“医生怎么说!”童煜直接跳了起来,一双眼盯着他,急切又害怕。
顾君也被那双眼看得手指都有点发麻,他内心挣扎了一下,但想到医生的话,觉得不能再瞒着他了,于是斟酌着说:“目前已经脱离了危险,但具体的还是要回京市治疗。”
童煜心里稍稍安定下来一点,但看着顾君也明显有话没说完的样子,才放下的心立刻又吊了起来,他咽了咽口水,觉得自己控制的很好了,但声音却仍然有点发颤:“还有,是吗?”
他颤抖的声音像是一根极细的线,缠在他心脏上,勒得他发痛。
顾君也没有马上回答,而是走过去,伸手握住了他的手,声音温柔地安抚他:“别怕,爷爷的情况确实不太好,但是京市有更好的医疗资源,也有更了解爷爷病情的医生,一切等我们回去了再说,好吗?”
“去年,去年做手术的时候不都说了手术很成功吗?后来也说恢复的很好啊!”童煜眼里一下子涌出泪来,几乎跳脚:“爷爷每天都有按时吃药的,不是一直都没事吗?”
顾君也没接他的话,只是沉默地抓紧了他的手。
但凡情况没那么糟糕,他都会告诉他说一切没事的,顾君也从来不说没把握的话,他不敢给承诺,只能说明结果不太好。
童煜心里知道,但巨大的恐慌让他不敢继续问,好像不说出来,就不会发生。
他猛地扑到了顾君也的怀里,紧紧地搂住了他的腰,头埋在他胸前,身体止不住地颤抖起来,好像又变回了曾经那个因为怕喝药而躲到他怀里不肯出来小男孩。
顾君也的心都被揪紧了,这一刻,他什么也没法再想,只是紧紧地抱住了他怀里的人,他很想跟他说没事,爷爷不会有事,但他知道,童煜已经不是三岁,不是那个失去父母时还什么都不懂的孩子了。
顾爷爷进来的时候,童煜还没松手,顾君也看到了,他的手臂松开了一些,而顾爷爷并没有多想,只当顾君也和童煜说了实话,童煜有点接受不了。
因为童爷爷的事,他们回程的日期只能先推迟三天,看童爷爷的情况,童煜直接和学校请了假,顾君也这边就比较复杂了,但他也坚持留到童爷爷回京市,顾爷爷只能先回去处理公司的事物。
童爷爷一直昏迷着没醒,童煜一直守在床前,中间什么都没吃,就喝了几口水,说没胃口,直到晚上十点多,童爷爷终于醒了,童煜抓着童爷爷的手趴在床边,把自己的脸放在童爷爷干燥粗糙的手掌里,脑子里一片乱,全都是这些年爷爷陪着他的画面。
给他念书,陪他在后院的苹果树上摘苹果,送他喜欢的宝石,生气了骂他小混蛋,高兴了说我的心肝儿宝。
想着想着眼泪就顺着眼角往下流,打湿了童爷爷的手指。
突然他感觉到挨在脸侧的手指在动,一下子惊醒过来,坐起身体就看到童爷爷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正费力地扭着头看他。
“爷爷,爷爷你醒了!”童煜激动地一边抹着眼角的泪,一边狂按护士铃:“爷爷醒了!爷爷醒了!”
顾君也和医生护士一起进来,童煜立刻被请到了一边,他焦急地看着床上,手不由自主地抓住了身后顾君也的手指,撰在手心紧紧地,像是撰着根给自己输送氧气的氧气管,顾君也任他撰着,另只手轻轻地搭上了他的肩,默默地给他支持和安抚。
童爷爷的情况终于是暂时稳定了下来,先观察一天,没事的话,就可以搭后天的飞机直接回京市。
童煜不肯回去,非要在医院陪护,幸好童爷爷住的病房是属于顶极的套房,里面是有一个供陪护人休息的房间,甚至还有单独洗手间和厨房。
童爷爷安抚着童煜,一直到了十二点多,药效起来了,又睡了过去,童煜看着他明显已经比刚才好多了的脸色,这才把心放下来,慢慢地走到卧室的洗手间去洗了个脸。
他才出洗手间,就听到门被敲响了。
“童童。”
听到是顾君也的声音,童煜刚才在童爷爷面前强撑的坚强一瞬间就瓦解了,他疲惫地拉开门,一声没吭,顾君也伸手摸了一下他的头发,一种无声的安抚就已经让他感觉舒服了很多。
顾君也手上还拎着一袋东西,径直走进了厨房,他从里面拿出就一包面,两颗鸡蛋,一小把青菜,还有一些调料,童煜就知道他要干什么了,他红着眼睛,像个小尾巴一样跟在顾君也身后,看他解下手表,就接过来捏到了手里,又看他解开袖扣,卷起袖子在水池里洗手,然后清洗锅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