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珩微微颔首,但是赞同贺雪青的话。
贺雪青同祁洛旸离开之后,玉珩却也牵着幼青出了院落。
幼青犹疑的问:“我们不必守在院中等贺公子他们回来吗?”
“不必。”玉珩说,“这些尸体没有看守的价值。”
幼青虽然不太懂为什么没有看守的价值,但玉珩懂的总归是比她多的,而且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也不必揽这样危险的活。
玉珩牵着幼青循着小道往寺院后头走去。
寺院里此刻安静异常,就连之前还能看到的屡屡升起的香火青烟都不见了,只能听到周遭树林里传来的鸟雀鸣叫声。
走了一盏茶的功夫,幼青隐约闻到了花香味。
又走了片刻,鲜嫩的桃粉色陡然跃入眼帘。寺院后头栽种的一大片桃树林正盛放的热烈。
大抵是因为这里比珺璟山庄地处更北一些,又是在树林茂密的半山腰上,他们出门时珺璟山庄的桃花就已经要凋谢了,这里的桃花却正开的旺盛。
而且珺璟山庄里种的桃树远没有这里的多,就算是盛放时,也没有这样花团锦簇的仿佛成了一片粉色云团的样子。
幼青一时看的愣怔了,玉珩这时候才松开了她的手,“去看吧。”
幼青没有浪费玉珩的好意,沿着树林中被踩出来的一路往前走。
这片桃林实在是美好的仿佛一场美梦一般,幼青走着走着,恍惚间都觉得种种不顺意的心事都离她而去,只剩下周遭轻盈而动人的花团。
但美梦总有醒来的时候,幼青走到桃树林的尽头转过身,就看到玉珩正站在路的另一端静静的注视着她。
幼青陡然有一种不管不顾的转身逃跑的冲动,逃进这山林里,逃到一个谁也找不到的地方。
不必再泡药浴,不必再躺到玉珩的床上,不必再忍受他人恶意的打量,更不必再担心受到玉珩的牵连而枉死。
但这个念头很快就被她压了下来,就算现在转身逃了又能怎样呢?她难道还能在深山里活一辈子么?
且不提现在世道不太平,山匪横行,就是深山里的野兽毒虫她都应付不来。
要是下了山,她孑然一人更容易被心怀歹意的人给盯上了,估摸着不是被卖进花楼里,就是被卖进魔道之类阴邪的地方了。
更何况她的身份文牒都捏着玉珩的手里,她要是被官府查到,不是被下狱就是被遣送回玉珩府上。
既然结局都不会比现在更好,她又何苦折腾这一遭呢?
幼青心里的热切重新冷却下来。现在又有什么不好的呢?不愁吃不愁穿,除了在床上,玉珩也不曾苛待过她。
而且对外她还是玉夫人,哪怕是假的,这也是多少名门闺秀都艳羡不来的身份。
是她太不识好歹了。幼青在心里自嘲着,缓缓走向玉珩。
等她重新站定在玉珩身前,玉珩手里不知何时多出了一支开的正好的桃花枝,枝杈上不平整的地方都已经被削平了,看着和支桃花簪一样。
玉珩仔细的把这支桃花簪在她的发髻上,露出笑容来说:“很漂亮。”
幼青抬手轻轻碰了碰这朵本可以结出硕果的桃花,也露出笑来说:“谢谢公子。”
话音刚落,玉珩身后传来一声不解风情的“啧啧”。
玉珩转过身,幼青也看到了正看着他们的贺雪青同祁洛旸。
“我们是不是来的不是时候呐。”贺雪青笑着问。
玉珩没有搭理他的戏谑,淡声问:“殿下的侍从可是出事了?”
贺雪青的笑意收敛起来,也不奇怪玉珩怎么未卜先知的,毕竟以魔道向来的处事风格,要是留下了山下的侍从才奇怪。
“贺三当时见形势不对,早早的将马车驾远了,而殿下的侍从殊死抵抗,依旧寡不敌众,尽数被屠。”
玉珩面色看不出异样,只说:“江湖与朝堂井水不犯河水乃是心照不宣的规则,十数年前先魔道魁首虽行事猖獗,但也不曾无故滥杀朝廷官员,更何况是当朝皇子的贴身侍从。”
而现在魔道却打破了这条规则,背后的深意由不得人不细思。
幼青细思不出来个所以然,但也听得出这天下怕是要不太平了。
祁洛旸听到这话倒是淡然,“玉公子此言诚恳。但玉公子与贺公子远离朝堂,恐怕不知道如今的京中与朝堂上,早就同十数年前不同了。”
这话多少是有些说不得的,而祁洛旸这时候说出来,多少带着点试探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