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昀和苏瑶章遇险的事情很快传到了京城。
裴家。
宋濯玉接到消息的时候整个人都在发抖。
明明十年前她就已经把裴家从上到下清理过一遍了,怎么昀哥身边还会有叛徒。
裴辜现在半身不遂,哪还有心思在昀哥身边安插人手。
当初他的孽子孽孙都已经不在了,裴家她管着,还有谁想要害昀哥?
宋濯玉喝了一口凉水,总算冷静了一点。
她曾经做了一个梦。
梦里和现在的情况差不多,昀哥和永嘉郡王那边的关系不温不火,他沉默寡言,也不喜欢和女子打交道。
只是她已经年老,一场风寒带走了她。
宋濯玉发现,梦里的她,死后并未离开裴府,她一直留在那里,看着昀哥承袭爵位,成了永毅侯。
昀哥做了官,早出晚归不在家中,他已经三十岁了,还没有成亲,也抗拒他生母的关心,整日独来独往。
宋濯玉急得团团转,她看的心疼。
后来,她看见昀哥回来了,和往常不同,他脸上带着笑意,她听见昀哥说要成亲了。
她真的好激动啊,她的小孙子终于找到一个知心人了。她想看看他的孙媳妇长什么样子。
只是宋濯玉没想到,这个亲没成。
裴家的族长嫌弃那个姑娘家世低微,又是和离过的,坚决不同意让昀哥娶那个姑娘。
宋濯玉气的想发疯。
她活着的时候这老头大气不敢出,现在她死了倒是敢对她孙子横起来了。
昀哥明显的失落起来。
宋濯玉想让他不要慌,去找他娘。他娘一定会把这事办成的,只是她根本说不出来。
昀哥的性子孤僻,当年他母亲改嫁时他还小不懂事,不愿意和他娘亲近,长大了就更不愿意去那边跑。
因此,永嘉郡王府无一人知道这件事情。
宋濯玉看着昀哥没娶成,心里那叫一个难过,后来昀哥又开始早出晚归,不见踪影。
昀哥不太回裴府了,就算是回来也是去祠堂跪在她的牌位前,他也不说话,就这样跪着,宋濯玉更心慌了。
再后来,一群官兵冲进来,裴家好像被抄家了。
宋濯玉起先有些惊讶,反应过来后开心不已,只是还没开心两秒,意识到不对劲,昀哥呢!
她漂浮在空中,找到了在人群里的昀哥。
宋濯玉焦虑不已,却一点办法也没有。
再后来,裴府被抄了,昀哥又回来了,不仅回来了,还把她和池儿的牌位带了出来,一把火烧了祠堂。
再然后,宋濯玉就从梦里醒过来了。
她是真害怕,摸着自己的胳膊,半天没能回神。
她觉得那个梦是真的,但昀哥不能变成那样。
于是宋老夫人做了很多事情。
她开始把从前那些往事掰碎了讲给裴昀听。从前她对这些闭口不提,因为一开口宋濯玉就想到已经离世的儿子和当初为了保护她们被害死的那些家仆。
可那个梦让宋濯玉清醒过来,她不能因为自己痛苦就瞒着裴昀。裴昀长大了,他有面对这一切的勇气了。
宋濯玉说了很久很久,从裴池出生开始说起。
裴昀听的很认真,当说到父亲和母亲的事情时,裴昀突然有些胆怯,他不敢听又想听。
裴昀的表情很为难。
宋濯玉拉住了他,“阿昀,不是你想象的那样。”
宋濯玉把裴池第一次在她面前提起舒见微的场景说给他听,
“你爹那个时候和你现在差不多大,那天的天气不怎么好,还下着小雨。他莽莽撞撞的跑进来,对我说他今天见到了一个很奇特的姑娘,是太医署的医女,她长的很漂亮,又会行医救人,比他强很多。”
裴昀听的很投入。
“你爹娘的感情很好,没过多久就怀上了你。”
“你出生以后他们两个更高兴了,整天把你抱在怀里舍不得放下。”
裴昀的眼中有些迷茫,他想象不出来父母的感情是这样的,他已经记不清父亲的样子了,母亲很早改嫁,他心中有了隔阂,不愿意参与母亲新的生活,很少去永嘉郡王府。
宋濯玉说着示意裴昀把柜子打开,让他把最里面的一幅画抽出来。
裴昀解开系带,画里的内容渐渐展开在他面前。
一家三口坐在桃花树下。
画师的画工十分传神,裴昀一眼就认出那个女子是他母亲。
那站在他母亲旁边的人,就是他父亲了。
裴昀的手有些颤抖,不自觉碰到了画中的自己,那个时候的他才刚会走路,被他父亲抱着,憨态可掬,显得格外天真。
父亲抱着他,眼睛却在母亲身上没有移过。
宋濯玉看他出神的盯着,眼睛也湿润了,多好的孩子啊,她没有养好,要是早知道就好了。
“阿昀,别怪你娘,也别怨她。见微很爱你的。当初改嫁,是迫不得已。”
“那时候宋家全部都在大理寺,裴辜想把爵位留给他的私生子,他给你下毒了。你娘是太医署的医女,一下子就看出来了,她眼睁睁看着你身体越来越差,怎么可能坐视不管。”
“永嘉郡王上门求娶,她同意了。你娘出嫁后,第一件事就是派太医来给你治病,药方都要你娘亲自看过才能给你煎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