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母呢?“裴昀看向旁边的侍女问道。
“公子,老夫人在佛堂。”
裴昀沉默了一下,点点头,转身离开往佛堂走去。
临近佛堂的时候,裴昀突然屏退了身边的侍卫,自己放轻了脚步走进去。
祖母一个人跪在蒲团上,背对着他,裴昀突然意识到祖母不再是他记忆中的样子了。
不知何时,祖母已经满头白发,身形也更加单薄。
他怎么现在才发现。
裴昀鬼使神差般往前,听清了祖母口中默念的话。
脸色一僵,随后几乎是落荒而逃。
侍卫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怎么公子一回来就把自己关进屋子里,在路上不是说见过老夫人之后就去找周姑娘吗!
林璋和裴昀从小一起长大,护他平安。两人虽是主仆,却亲如兄弟。
林璋想不明白发生了何事,干脆去找他祖母,就是一直陪在老夫人身边的阿荷,想要问个明白。
已经是个老人家的阿荷婆婆听完林璋说的,陷入了沉默,叹了一口气,
“公子心情不好,别让他闷在屋子里,老太太知道了怕是又要难过,你可知道周姑娘家在哪?给周家姑娘传个信,看看周姑娘能不能把公子带出来开解一番?”
这事已经在侯府内部传遍了,老太太本想直接派人去周家提亲,可公子当时在太学,不能回来,只好作罢,不过该准备的东西都准备好了,草贴和细贴都亲自写好了,许口酒如今就在库房,罗绢和银胜首饰也提前备下,只等着这次公子回来一家人上门提亲。
林璋觉得有理,点点头,“那祖母我现在就去周家。”
————
宋濯玉又睡不着了,她掀开帘子,看见守夜的小丫头正在打瞌睡。
那个小丫头真是太困了,把她扶到小塌上都没醒过来。
宋濯玉一个人穿好衣服,慢慢推开了房门。
天还没亮。
整个侯府静悄悄的。
宋濯玉一个人走到花园里晃悠了一圈,几个花匠刚提着水壶给花浇水,宋濯玉也拿着一个水壶忙活了一会儿,又去别的地方了。
走着走着,不自觉就来到了一处偏僻的小院。
宋濯玉看着周围熟悉的景色,眼眶发红,心情沉重推开了院门,径直往右手边的耳房走去。
她时不时让人打扫这里,因此许久不住人的小院里没有半分灰尘,就像主人家外出游玩还没有回来。
宋濯玉推开房门。
天边微微泛起的蓝边给这个房间笼了一层阴影。
宋濯玉把灯架上的蜡烛点燃,看着屋里的一切。
这里面和寻常的房间不一样,只有一张书桌和几个大箱子。
宋濯玉打开其中一个箱子,里面全部是收好的画轴。
她拿起其中一卷。
摊在桌上缓缓展开:兄妹三人坐在树下,旁边还有两个大人站在旁边看着他们。
那幅画一看就有年头了,四周已经泛黄,留白处还有些墨汁晕染开的痕迹。
宋濯玉看着看着,泪水不自觉溢出眼眶,一颗颗厚重的泪珠滴在了画上。
宋濯玉如梦初醒,急忙用袖子把画擦干净,慌乱中却不慎把画擦破了一块。
宋濯玉看着破了一块的画,愣了一下,下意识的喊道,
“大哥二哥我的画破了。”
没有人回答她。
宋濯玉反应过来后,整个人像是被卸了力,瘫坐在椅子上。
两个兄长已经走了十八年,爹娘也早就不在了。
宋濯玉捂住脸,痛哭起来。
不知何时,太阳完全升起,盖住了屋里微弱的烛光,宋濯玉也冷静下来,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再把慢慢把画轴卷起来,收回箱子。
慢慢离开了这个小院。
陪着她很久的阿荷已经在门口等着她了。
看见宋濯玉出来赶紧凑上去把手里的披风给她穿上。
“我去院子里没看见老太太就猜应该在这里,这早上露水重,老太太下次记得多穿件衣服。”
宋濯玉点点头,主仆二人往回走去。
吃完饭后,宋濯玉一点睡意也没有,于是又一人去了佛堂念经,为裴昀祈福,为已逝的裴池求个好人家。
她能感觉到自己已经力不从心,她也不知道能陪裴昀多久。
“愿昀哥这一生平安顺遂,有朝一日我看见他父亲也能有个交代……”
宋濯玉拜的很虔诚,再加上她年纪大了,耳朵也不灵光,一点没有察觉到站在不远处的裴昀。
她在蒲团前拜了许久,直到侍女过来告诉她裴昀回来了,这才从佛堂离开。
宋濯玉走在路上,吩咐身边的侍女,“去,让昀哥过来一趟,就说我有事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