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荏隐隐地感觉到,可能会出现她无法接受的局面,她甚至不敢去想象这样的画面。她下意识地用愤怒将这种不安牢牢地包裹了起来。
“占了一点小便宜而已,你不要以为真的能赢我了。”仇荏愤恨的说,“不过是腐草荧光,也敢与日月争辉!”
仇荏举剑上前,再一次变换了自己的进攻的节奏,寒光犹如骤雨倾泻而下。
“李师兄的事,果然是师姐你授意的吗?”裴姜熙有条不紊地拆解袭来的剑招,但身上的伤口仍然不断地增加着。
“连你都解决不掉。”仇荏皱着眉,那是十足的厌恶。“我就知道,李家不要的也不会是什么好东西。”
人群中传来了叹惋的声音。白音希也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因为她也看出来了——裴姜熙正渐渐落入下风。
“那是仇家的剑法,裴师妹赢不了了。”
“把仇家的家学逼出来,裴师妹已经很了不起了啊。”
两人一次错身,再次交换了位置。
“再这样下去你会输的。”辛少伯说。
“不用你说我也知道。”
“如果你需要,我可以带着你和你的剑逃跑。”
“这是一个魔主该说出来的话吗?”
仇荏的脸上怒意未消:“你个狐媚子,说贺师兄告诉了你我的死门,果然是假的吧!”
“很在意吗,师姐?”裴姜熙没有率直地回答仇荏的提问。
裴姜熙看向场边的贺子明,他心虚地移开了目光。
“你们裴家的人都是这样。无论是你,还是你的两个哥哥。就是因为你们老是仰望着不该属于你们的东西,所以才会落到一样的下场。”
“真的。”
“你说什么?”
“我说,我说的都是真的!”
裴姜熙松开了握着四明剑的手,长剑是从她的掌心滚落,就保持着那样翻滚的姿态下落。她左脚从身后轻盈地踢向剑柄端头,长剑旋转着飞了起来。朝向仇荏的方向。
裴姜熙的身子也踉踉跄跄地向前。前方就是仇荏势不可当的剑意。
“小心!”人群中不知是谁轻叹了一声。
那不是白音希的声音。白音希捏紧双拳,手心完全被汗水浸湿。她已经紧张到说不出话来。
琅琅的剑声,仿佛连绵不绝的波涛,不再停歇。压得众人几乎忘记了呼吸。
场地中心。缭乱的剑影中,此时的裴姜熙就像是一个空手的舞者,四明剑在她的身边翻飞。
握住,劈斩,松开。
握住,劈斩,松开。
仇荏的剑意再也不能寸进。
“你这鬼丫头,”辛少伯爽声大笑:“偷看了我的记忆,学了我的剑法去!”
“什么你的我的。我们心意相通,你的就是我的!”
“有意思!学这么快你还是第一个,我就再帮你一把!”辛少伯激昂地说:“攻她的右手,她的右手有隐疾!”
剑意交错。演武堂的中央就如同一幅写意的水墨,仇荏的右侧,有更浓厚的色彩。
这不是两个人的交锋!这是万人的战场,剑响铮铮,连绵不绝。那清脆的声音宛如海浪,席卷了整个演武殿。
“锵——”这是一个断音。
一柄明晃晃的长剑高高地飞向了空中。
胜负已分。
所有人都站了起来,激动地看向战场的中心。
四明剑抵住了仇荏的胸口。
“你的心乱了。不然我不会赢得这么轻松。”
“要杀了她吗?”辛少伯问。
“我的两个哥哥的死。除了你们仇家,还有谁参与了?”裴姜熙问。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仇荏的脸上满是羞愤和难以置信,语气却毫不示弱,“都是因为他们拎不清自己的位置,非要请命深入敌阵才会身死。与我仇家有什么干系。”
“果然你不知道么。”
看台上爆发了山呼海啸一样的欢呼,无关乎立场。
“师弟,你有没有觉得这个剑法有些眼熟。”评判席上一个长老开口道。
还没有人回答,一个焦急的声音便从殿外传来:“报——请门主中止演武大会!”
“是千里传音!”在门中修行较久的弟子立刻反应了过来。“是只有门主密卫才会使用的千里传音!”
“锁魔窟三名值守弟子身死,琉璃剑心失窃!请门主中止大会,即刻封锁山门!”
整个演武场登时鸦雀无声。
铛!
就在这众人都愣神的刹那,裴姜熙手中的四明剑被另一柄剑撞飞了出去。那是贺子明的剑。
“是裴姜熙!”仇荏大喊,“是裴姜熙杀死了李师兄,夺了琉璃剑心!”
只一息之间,滔天的剑意封闭了演武殿的大门。飘渺门的诸位长老离开了坐席,闪现于半空之中,从不同的角度锁定了中心的裴姜熙。
沉重的剑意从不同的方向,小心翼翼地向着裴姜熙靠近。那是淤泥一样的,漆黑、浓稠的剑意。裴姜熙第一次在飘渺门看见这样的剑意。
“裴姜熙!”飘渺门的众多弟子之中,最先反应过来的是白音希。她的长剑指向裴姜熙,声音颤抖着:“你居心叵测,盗取魔教剑心!今日绝不许你离开这里!”
白音希的剑意毫无保留地爆发。
漆黑的剑意中出现了短暂的光点。
裴姜熙的眼中色彩流转,只眨眼间就飞到了白音希近前。她的身后,是极其明亮的,长长的七色流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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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熙,仇师姐她其实并不像我们想象的那样好。怎么说呢,她其实意外的,有一点刻薄。”
“姜熙,贺子明他其实不是一个好人。我觉得他不是一个好人,虽然我不知道这样说你会不会生气,但是离他远一点吧。”
“姜熙,以后不许让我担心了。真的。”
“姜熙。其实要说的还挺多的,但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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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音希用尽了所有的剑意,身后的墙体訇然倒塌。她松开了握着长剑的手,裴姜熙反手接住了掉落的长剑。
两粒来自不同方向的泪滴,在半空中融为一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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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重。”
“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