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怎么了?”
张山惊呼:“大哥受伤了!”
人群一阵慌乱:“是谁干的?”
吕茂一拳锤到墙上:“偷袭大哥那个狗官我认识,他舅老爷是从前住我们附近那个陈田!我就说那天在镇上,死老头怎么见我就躲,果然有问题!”
陆仁反应过来:“肯定是我们结拜那天让他看到了,镇上遇到那回估计便已报了官。真可恶!”
有人诚惶诚恐:“官府都盯上我们了,怎么办?”
有人抱怨:“都怪二哥三哥,都怪他们非要下山!”
顾平章咬牙推开人群:“都围过来干什么?你们以前杀人越货,难道没被官府的人盯过?人在江湖,难免受点伤,要是遇上这点事就乱了方寸,不如趁早回家种地去。”
陆仁大声道:“二嫂呢?她会治伤,快找她来!”
“茂子、小仁,还有张山,你们留下帮忙就行,其他人先出去吧。人太多了,对大哥的伤不好。”众人刚进大厅坐下,林昭贞已经将一个小木盒打开放桌上。
吕茂、张山力气大,负责按住顾平章,陆仁灵活,适合打下手。分配好活计,她轻声道:“大哥,一会儿会有点疼,不过我看问题不大,应该很快就能好的。”
“废什么话,赶紧的!”吕茂粗声催促。
顾平章倒镇定,听她声音略略发颤,一双星目坚定地望向她:“别怕,你只管动手,我忍得住。”
林昭贞深吸一口气,稳住心神,给他用了点麻药,拔刀,止血,清理伤口。然后找两个杯子往里面倒了烈酒,铜镊、弯针、缝线放进去其中一个杯里浸泡,取一根灯芯沿另一个杯子边缘搭上,点火。烈酒洗手,拿起铜镊夹住弯针,放在幽蓝火焰里烧了几遍,穿好缝线,开始缝合伤口。
吕茂、张山压住顾平章的肩头,却发现根本不必用力,顾平章咬着牙岿然不动,只偶尔闷哼一声。
果真能忍。
针勉强能用,费点力穿过皮肉,线结一打,最后药粉消毒,干净布块盖住伤口,长布条当绷带沿肩背绕几圈绑好。半时辰过去,伤口才算处理好了。
顾平章的伤需要静养,此后十来天,寨里的训练任务由吕、陆二人负责,算是将功抵过。他多在河边或房里读书,只偶尔去练武场转转。
林昭贞替顾平章养护伤口,两人日日接触,以前书里不认识的字,不懂的句子,得他悉心指点,查漏补缺,进步神速。
时值暮春初夏,骄阳正盛,小伙子血气方刚,正是怕热的年纪,死活不肯穿衣,光着膀子在河边静坐读书。
林昭贞来时,他正举书反手拍死一只花脚蚊,她忍不住笑了:“大哥,给你做了个驱蚊香包,你放身上试试效果吧。”
顾平章面露喜意:“弟妹有心了,我正苦受蚊虫之扰呢,你的香包来得正好,多谢。”
“客气了,大哥。今天衣服不多,等我洗完再给你换药。”她蹲在河边洗了好一会儿,忽然听到一道清朗男声在哼曲儿,那曲调婉转悠扬,无比熟悉——竟是现代老歌《在水一方》!
莫非,是老乡?
起身转向哼曲那人,手中湿衣和棒槌砰然坠地。
那人也看向她,书放在一旁,书页在和煦微风中轻轻翻飞。
被她热切的目光一瞧,那人慌忙合拢书卷:“我……听你唱过,不知是不是你家乡的小曲儿,觉得很好听,就学了几句。是不是我唱得不好?”
原来如此。
“不是,你唱得很好。”林昭贞声音发紧,草草将衣服过了遍水,收入盆中,便来为他换药。她心不在焉的,双手捏住布条绕过他脖颈准备收尾时,才想起来还没上药,“哎呀……”
顾平章抓紧她的手,倾身低首问:“怎么了,不舒服吗?”
湿热的气息喷涌向脖颈,林昭贞侧脸一看,此刻两人的脸凑得很近,近到呼吸交缠,仿佛能听到彼此的心跳。身上的大手火热灼人,她慌乱地挣脱,脚步一乱,身子失控向后跌去。
河边处处是碎石,要是摔上一跤,可不好受。
“当心!”顾平章长腿一跨,猿臂一捞,将她整个带入怀中。只是动作过大,下盘不稳,连带着她一起跌坐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