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匪选的秘密小道,乃当地黄匪家眷平日抄近道的小路,由于记恨官府剿匪杀了亲人,才向黄匪提供了情报,桃镇失守,此为一因。朝廷运往桃镇的粮草延误,影响军队行动,此为二因。这些并非顾夷恒之过。
至于丢官印,顾夷恒是在溃逃之际,为了救当地守军和镇民才出了这差错。罪是有的,但此事情有可原,请愿书上说得清清楚楚,民心所向,此罪可轻判。
堂外不知何时围上来一群衣衫褴褛的乡民,在大门处齐刷刷跪倒高呼:“青天大老爷!顾大人是好官啊!”
“谢大人,此案可是裴……您是不是再斟酌斟酌……”主审官左右为难。
谢炎双手交握置于身前,眼神从同僚脸上一一扫过:“人证物证俱在,还需斟酌什么?我们食君之禄,自该忠君之事……”在场的都是聪明人,他没往下说,转而道:“此案始末,我会上书呈给圣上,由圣上定夺。这期间,依我之见,顾大人就不必再受那牢狱之苦了。”
这位可是圣上最宠信的近臣,家中更有丹书铁券镇宅,其人长袖善舞,不是凡人,有他出头,余下官员如蒙大赦,纷纷附议。
庭审结束,官员们下堂慰问了顾夷恒几句,便众星捧月般将谢炎请去了后头。
顾夷恒送走这些个大人,弯腰扶起小刀,目光落在那蜷曲诡异的手指上:“你的手……”
“右手拿不了刀了,以后换左手试试。”小刀扯出一个笑。
“我来给你当陪练!”赵忠第一个冲进来祝贺:“大人,恭喜您洗清冤屈!”
“哥哥!”
少女猛地扑到顾夷恒怀中,将他撞得身形晃了几下。
“顾平韫!平章现在可禁不起你这么一扑!”少女母亲与老伴相互搀扶着过来。
绿玉扶着顾母,眼睛却不住看向顾夷恒:“公子,您没事吧?”
顾平韫慌忙站好,自觉地搀着顾夷恒,问:“哥哥,你还好吗,我有没有撞疼你?”
“没事,你那点力气,尽管招呼过来,我受得住。”顾夷恒笑了笑,转向父母跪下:“爹娘,怎么都来了?这么远的路,您……都怪儿子不孝,让二老受累了。”
“我若不来,你以为那账本是怎么来的?”顾父伸手扶儿子起身。
“父母为孩子受点累算什么,只要你们好好的,我们做什么都愿意……”顾母大致查看了儿子的伤,一时没忍住,哭了。
“娘,哥哥洗清冤屈,我们该高兴才是,您别哭了,平白惹哥哥心疼。”顾平韫话音一顿,狐疑地看向大门口。
“看什么呢?”顾夷恒问。
“一个漂亮姐姐,开审前和那位谢大人从一辆马车下来的,刚刚还在呢,不知什么时候就不见了……”顾平韫收回目光。
顾夷恒忙问:“她长什么样?”今天没见林昭贞,实在奇怪。
顾平韫回忆着:“穿得朴实,人却好看得紧,尤其是那双桃花眼……”
“是昭贞!一定是她……”顾夷恒回想昨夜,一个神秘人悄然出现在狱中,这件事本身就极不寻常,那人的话更令人心惊胆战。两人达成一个不可为人道的共识,他定了心,知道今天有人会来帮他。只是他从来不知,林昭贞竟会和那位贵不可言的人扯上关系,还请动了一向以圣上唯尊的谢炎为他主持公道。
赵忠一拍脑门:“怪我,林姑娘说有事晚点回,我一高兴全忘了。这记性,该打!”
“昭贞?夷恒……”顾父忽然福至心灵,抚掌笑道:“看来你执意取这字,倒是讨了个好兆头。你可要好好……”
“好好什么?怎么突然夸起哥哥的字了?”顾平韫一脸懵。
顾父悠哉捋着胡子:“让你平日不读书,答案都贴你脑门上了也看不见。好奇啊?问你哥去。”
“小刀这伤……得送医。”顾夷恒搀着小刀就走,赵忠小跑跟上,让顾夷恒赶去等着接吕茂他们了。
“哥哥,哥哥!”顾平韫急得跺脚,又不敢丢下父母,活像只被拴住的顽皮小狗。
此时街角,一辆马车慢悠悠驶过。
“曲公子,让你担这么大风险,一路披星戴月,实在过意不去,真是多谢你了。”林昭贞放下白玉茶杯,抱拳道谢。
“昭贞,叫我临渊吧,总是‘公子公子’的,太见外了。”曲临渊慢条斯理啜了口茶,待她改了口,才道:“救大哥,我义不容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