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仁痛得弓了腰,手里的酒杯摇摇晃晃,让小刀接了过去,林昭贞话音一落便当场投降:“没了没了,贞姐放了我吧!”
林昭贞看向吕茂,饱含深意地扫过对方的裤头:“你呢?”
吕茂背脊一抖,抓紧了裤腰带:“没了没了!”
说罢,吕、陆二人带头溜了出去,一不留神将小刀手里的酒杯撞飞出去。
一声脆响,小刀僵在原地,手保持着捞酒杯的姿势。
“碎碎平安。”谢炎不急不忙地圆场。
小刀看了一眼自己不住颤抖的伤手,默默拾起碎瓷片,黯淡告退。
“小……”顾夷恒想说点什么,碍于场合不好细说。赵忠、李良对视一眼,在他的示意下追了上去。
“二哥三哥这两个怂货,说好了闹到半夜,自己先撤了!”张山笑骂。钱六更怂,半点不指望,剩他一人独木难支,只得随谢炎、小刀退出门。
张绣、钱六也溜了出去。
待闹洞房的人尽数散去,红烛已燃过半。
顾夷恒仔细将门闩扣好,转身时见林昭贞正对着铜镜拆凤冠,羽翼勾住了几缕青丝,她“嘶”地轻呼。
“我来!”他快步上前,手指穿过她的发丝,小心翼翼解开纠缠。铜镜里映出两人贴近的身影,他忽然低笑:“这凤冠可比三弟难对付。”
她转身戳他胸口:“小仁好对付,也没见你怎么着,刚刚倒顺着他们胡闹。”
“让他们闹一闹,添点喜气也无妨,况且……”他捉住她的手指,顺势将人揽入怀中,湿热气息拂过她耳畔,“几日未见,我早想与你好好说说话,若不顺着他们些,这群泼猴能闹到三更天。”
他慢慢凑近她的唇,即将一亲芳泽之际,两人同时痛呼。
新郎的头发也缠到凤冠上了。
两人贴身坐着闷头拆凤冠,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断了好几根头发,才摆脱了纠缠。
“这凤冠虽华美,可也太折腾人了。”林昭贞顺手除去耳坠、玉镯,刚要拆发髻,却被按住手腕。
“昭贞若戴的是玉簪,定比这凤冠好拆百倍。”说着变戏法似的捧出一个绢布包裹的物件,当着她的面一层一层掀开。
圆头羊脂白玉簪静卧其中,簪头简单磨了个花生粒大小的圆,形似珍珠。玉簪通体细白油润若羊脂,在烛光下莹润生辉,其内没有一丝水线隐裂,堪称难得一见的佳品。
“贞恒……”簪身刻的两个字若隐若现。
“忠贞不移,恒久如一。”顾夷恒见林昭贞摩挲着“贞恒”二字爱不释手,眸光愈发晶亮,“家里前些年收了块新疆羊脂玉原石,我看那石头白润细腻,油性极佳,正好做点首饰给你戴着玩玩,就琢磨着描了样,托三弟雕琢好,我又往上刻了这两个字。”
他手持簪头拧了两下,再轻轻一拉,玉簪骤然分为两节。簪尾那节短,内里中空,似剑鞘,簪头那节长,延伸的部分纤细,造型似剑,正好能插入簪尾。此时经他一拉,簪头如利剑出鞘般被拔了出来。顾夷恒指着簪头拿一节:“参考了你的萧箭。若往簪头这一节簪身抹上毒粉毒液,拔出来就可以往人身上刺。”
林昭贞接过去把玩,一插一拉的,用得极顺手,一时赞不绝口:“难为你们做得这么精巧。”
“当心,那儿磨得很尖,别扎了手。玉簪方便携带,又不像金簪那样惹眼,往发髻里一插……”顾夷恒将玉簪合拢,别在她的乌发之间:“谁也想不到另有乾坤。”
她揽镜自照,左看右看都颇为满意:“真好看,像珍珠簪,却比珍珠簪好伺候许多。萧箭适合远攻,玉簪正好弥补我近战的不足,以后便是在荒山野岭睡觉都不怕了。”
顾夷恒想到她孤苦一人出走寻他的半年,表情凝重起来:“以后我们都在一处,再不让你在外面餐风露宿了。”
“都过去了,别皱眉,配上你这胡子,跟个小老头似的。”林昭贞轻柔地帮他撕下假胡子,忽然直起身:“你和小仁送我玉簪子,那茂子送了什么?”
两人兴致勃勃自贺礼中翻找起来,打开一看——
“怎么又是胭脂,真没新意……”这个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家伙,送个礼连脑筋都懒得动一下。
顾夷恒的呼吸声渐重,她循声看去,只见这人喉结不住滚动,瞳仁深邃,正盯着那胭脂盒。
林昭贞这才留意到胭脂盒内壳描了一副小人儿画,画中男子赤膊光腿坐在榻边上,双臂将一美妇面对面圈在怀中,美妇双腿弯曲踩在床沿,罗衫半褪至双肘间,一对小巧红嘴白鸽静卧胸前,玉臀微抬,衫裙缝隙处露出两人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