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迟炤继续道:“你求我我便放了你,怎么,考虑吗?你擅闯我方军营,按军法当诛,你的命本君随时可夺。”
白书枼心里动摇几分,可一想到昔日父亲教导自己的种种,眼前的男人虽已释放姐姐,却也是敌国的首领,士可杀不可辱,更不可能投降苟活。
“既已如此,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尉迟炤未曾想这弟弟倒是个硬骨头,可军法不可破,于是下令道:“来人,将此人关押起来,等候本君发落。”
白一萧一直等在营地外准备接应白书枼,两个时辰过去了仍未见白书枼现身,看来正如自己所预料那般,白书枼的冒然行动想必凶多吉少。
白一萧心里更加悔恨自己,若不是当初自己糊涂犯下的错误,也不会令白书茉姐弟二人接连深陷险境。此刻也只愿姐弟二人都能平安无事。
白一萧思虑再三,还是决定书信母亲,如实告知此事。
在白书枼被关押后,尉迟炤便已做好了新的打算。
他秘密派人快马加鞭将白书枼刺探之事传入白书茉的耳中,已南下半日的一行人只好折返。
入夜,白书茉一行人就近找了一家客舍歇息,持续半日的颠簸此刻白书茉也是疲惫极了,长这么大从来没这么折腾过。
刚准备下马车,便听闻几个护送的兵士在议论着什么,偏偏几人的议论声足够白书茉听入耳里。
“你们有所不知,今日戌时竟有贼人敢孤身刺探大营。君上原以为是刺客,未曾想是一个毛孩子,此刻已被君上秘密关押起来。”
“什么人如此大胆?”
“嘘,小点声。你们有所不知,此人竟是白姑娘的弟弟。”
“什么,白姑娘的弟弟,白姑娘的弟弟莫不是孤身闯营寻人?”
白书茉原本还沉浸在归家的喜悦中,乐此不疲,未曾想白书枼竟寻她至此,甚至孤身闯入尉迟炤的营地,这可如何是好。
白书茉此刻已无暇顾及身体如何疲惫,转身走向艾弗,语气强硬道:“此时可方便折返,我独自回去亦可。”
几人的议论也被艾弗听进去,毋庸置疑定是自家君上的计划,无奈心里默默叹气,回应白书茉道:“可以,即刻动身,可姑娘想必疲惫不已。”
白书茉应道:“无碍。动身吧。”
于是一行人便又匆忙北上,此次的行程较之前快了许多,丑时便回到鲜参大营。
来回的颠簸,白书茉此刻腿脚早已麻木,肩颈酸疼不已。
尉迟炤料想到白书茉会折返,只是未曾想来得如此早。夜深人静之时,白书茉在尉迟炤营帐外试探说道:“睡了吗?”
尉迟炤此刻并未熟睡,闻言惊坐而起,思虑片刻方才身披袄子出门。
白书茉原本不指望他还清醒着,未曾想尉迟炤竟真的出现眼前。身披黑色大袄,墨发散披,一身青衣,盛气凌人。
尉迟炤出门便瞧见一脸疲惫的白书茉,孤身站在寒风中,单薄却也迷人。
“不是已经南下了吗,怎的又回来了?”
白书茉尚且不知此为尉迟炤的阴谋,单纯恳求道:“我听闻我弟弟寻我至此,可当真?”
尉迟炤闻言佯装诧异道:“你怎知此事?”
白书茉闻言得到确认,恳求道:“你把他关在何处,我想见见他。”说罢低下头,眼睛不敢再直视眼前的高大男人。
尉迟炤见状,高高在上道:“你可知晓擅闯我方军营意味着什么?按军法当诛。”
白书茉显然被他此话吓住了,身子猛烈颤抖一下,抬头看向尉迟炤,眼神充满恳求。
“你也知晓,他并非刺客,他只是为了找我才如此冒险,你能不能?”
尉迟炤闻言冷硬道:“白书茉,你当我军律法为何物,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白书茉被此话哽住了,犹豫道:“可是他是我弟弟,我不能眼睁睁见他如此而放任不管。”说罢双眼晶莹,泪水在眼里蓄积,眼泪夺眶而出。
尉迟炤察觉方才语气稍有过分,事实却也如此,没有合适的理由他无法忽视军法擅自释放白书枼。
白书茉缓慢上前扯住他的大袄,再次恳求道:“能否先让我见见他?”
尉迟炤见状,心跳加速,片刻道:“可以。今日你且先休息,明日再去。”
白书茉知晓不能心急,只好应道:“好。”说罢转身走向先前自己居住的营帐。
尉迟炤见她不再犹豫多言,径直走向原先的居所,才收敛冷漠,嘴角上扬。
白书茉此刻已疲惫至极,躺在榻上竟不知何时睡着了,第二日巳时方起。
白书枼被关在较远处营帐,尉迟炤显然未亏待于他。
姐弟俩未曾想,再见竟是在如此情形下,不免让人心酸。
白书茉几步奔向前紧紧拥抱白书枼,眼泪应声而下。“书枼,你是来寻我的吗?父亲母亲呢?”
白书枼看着许久未见的姐姐,上下打量一番,确认姐姐多日来并未被亏待,心里方才得到宽慰。姐姐拥抱着自己,声泪俱下,白书枼也忍不住眼泪夺眶而出。
反应回来道:“姐姐,你不是已经南下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白书茉:“我听闻你孤身至此寻我,我怎能安心继续回家。你怎么这么糊涂,擅闯此地如何不妥你不知晓吗?”
白书枼:“若姐姐确实在此,只要能寻到你,擅闯又何妨。”
姐弟俩从来未曾这般坦言相对,吐露情感。
尉迟炤站在身后,看着白书茉拥抱着另一个男人,虽然是她亲弟弟,却看着哪哪都不妥当。
轻咳道:“感情这么好的?哭得这般。”
白书茉闻言方才收回哭泣,松开白书枼,抽泣望着他,片刻转身看向尉迟炤,恳求道:“如何才能放过我弟弟?”
尉迟炤闻言,竟一时不知如何回答,只好应道:“跟我出来一下。”
白书茉诧异看向他,犹豫片刻紧跟其后而出。白书枼在身后叫道:“姐姐。你别管我,继续南下,去找父亲母亲,他们在家中等着你。”
白书茉闻言不曾回头,紧跟尉迟炤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