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渐深,月光黯淡。
一共一间主卧一间客房,阮棉一间,殷飞扬睡在外面沙发,另一间客房给了阮锦带着殷浮,何煦则是在储物间支了张床。
客房本来是打算让给何煦与殷浮,但一连想到殷浮古怪的眼神,加之偶尔突然出现的系统,何煦还是自请到了狭窄的储物间。
阮棉这处住处很新,储物间只有两个架子分类放满了大大小小的抽屉与箱子,整体略显逼仄但也整洁。
没有装灯,夜深也有依稀光亮从楼顶天窗倾泻而下。
天窗本是为二楼阁楼建的,位置偏了些只露了一个角到储物间里,光线并不充足。
殷飞扬不喜欢太暗的环境,何煦倒无所谓,床支在了门边,偶尔开一道缝让光照进来,也能将屋外声音收入耳中。
宋老送来的威胁物都是些女性的物品,在阮棉的架子上暂放并不突兀,但数量渐渐多了也总会被人发现。
有了手链这事,何煦也打算早点离开,临行前自然得将这些东西想办法带走交还。
让人头疼的就是体型稍大的玩偶,送来时压缩成了小小一团,可他一时间还真不好压缩处理。
想到解决办法前,何煦没有动手,坐在行军床边,抬手借着月光打量手腕上的手链。
此前,他已经多次进行过尝试,手链上细小的挂钩做得精细,与整体配饰浑然一体,也更需要仔细操作。
至少在这夜色中,何煦想一只手将它解下,是不可能的。
看着细碎的水晶在眼前晃悠,将月光折射成晶莹的光点,何煦转身看向站在阴影中的人。
储物室里太静了,他预留的缝隙被来人关上,听不见客厅的声音,同时客厅外的人也不会听见他们的对话。
何煦:“这么晚了,不睡觉吗?”
殷浮:“之前的意外处理完了,我准备回去上学了。毕业证对我来说很重要,我还想考医科的大学。”
一行人中,竟是看上去最需要照顾的殷浮先提出的离开,何煦意外又不算太意外。
他更想知道的是……
何煦:“所以,你是先来告诉我一声?”
殷浮摇了摇头,想到夜色中对方也看不见,靠近开口道:“我是想来问问,何副将要不要跟我合作?”
何煦这下是真的有些疑惑:“你要跟我合作什么?”
殷浮没有直接回答,转而道:“我曾几次见到何副将走神,但人在分心思考又或是放空时不会有情绪变动,更不会有瞳孔变化。这样看来,何副将更像是能听见我们听不见的声音、在和我们看不见的人对话。”
何煦:哦豁。
何煦:“系统,你怎么看?”
【……】
殷浮:“当然,我是不相信鬼怪学说的,我更倾向于是某种直接作用于大脑的隐蔽声音。如果真有这样的存在,何副将感兴趣的话不如与我合作研究?”
何煦明显感受到突然急切的系统,不等它作出反应,婉拒道:“我怎么会听见大家听不见的声音,应该是你看错了吧。”
殷浮也没纠缠:“从你的瞳孔反应来说,你应该是需要和我合作的。不过现在的我的确也还没有合作的能力,希望在你有需要的那天,能想起我今天的提议。”
“要说的就这么多,阮姐姐太热情了,我不趁现在走,明天反而麻烦了。”
殷浮打开门,屋外的光亮透进来,何煦才看见他斜挎的小包——那还是阮棉帮他补办各种身份证明材料又怕他年龄小弄丢了特意准备的。
殷浮平时并不会背,总是大大咧咧将包放在客厅,为此没少被殷飞扬和阮棉提醒,不难看出两人的担心。
现在再看,殷浮分明是清楚这些证件的重要性的。
以他的年龄,这个时间外出,作为成年人按理来说应该担心。但一想到对方是殷浮,担心又变得有些多余。
何煦:“路上小心。最后一个问题,你为什么也叫我何副将?”
殷浮:“何副将并没有给我别的称呼的权利,不是吗?我走了,希望下次见面,何副将考虑考虑我的提议。”
少年挥了挥手,带着他并不繁重的行李在夜色中离开。
何煦看了一眼躺倒在沙发上,不知道被殷浮下了什么药,昏睡得人事不知的殷飞扬,无奈叹了口气。
就在他刚将房门关上的一瞬,身前蓦然袭来一个黑影。
一片黑暗,看不清动作,也来不及反应。
何煦没有动。
他没有从对方身上感受到丝毫的杀意。
脸侧门板被手臂砸响,即使光线遮蔽什么也看不清,何煦也能感受到对方离他很近,几乎是将他抵在了门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