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你,将就吃。”
“多谢。”
“你,不用感谢我。”周阿幺侧头,就能看到李珩耀消瘦的身影映在衣服上。
是很明显的虚弱。
“非要的话,李珩耀,你能告诉我,你现在还在生我的气吗?”
“哪件事?”
嗯?还不止一次的生气吗?
周阿幺原以为自己最坏的结局就是李珩耀还在生气,没想到还有更坏。
她尴尬,不知如何说起和离之事,讪笑:“我…就是,上回在永泽寺。”
“阿幺。”李珩耀突然开口。
“嗯。”
“我与江慕宜之间不曾有私,我不恼你一气之下留下和离书,只气自己做事有失分寸,心念你也思恋无拘束的日子,原打算等个两三日就接你回府的,关照于你的同村礼物都已备下,就等发出。”
“可皇兄突然被废,我不能袖手旁观,父皇震怒,贬我至甘州我也情愿,只是你,不应该随我一同就吃苦。”
“留在溪平村,留生活十五年的家里,好友玩伴,自有逍遥,这很好。”
李珩耀的语调轻柔,明明每个字每句话,都在设身为周阿幺考虑。
然周阿幺的心似压上了一句巨石,弄得她喘息不得,心痛不已。
“我不需要。”周阿幺蹙眉嘀咕。
显然李珩耀并未听到,他柔声细语,顺着刚才未完的话继续:“等之后,伤养好,阿幺就回去吧。”
周阿幺这人得寸进尺的厉害。
得知李珩耀并未与她生气,还一心为她考虑,当即蹬鼻子上脸,她“腾”的一下站起来,一把扯开遮挡物。
怒道:
“我说,我不需要。”
穿戴整齐的李珩耀身子一僵,他阖眼,不去看中衣松垮,露出一截小衣的周阿幺。
然柔软温和触觉,比视觉更让人发狂。
李珩耀被周阿幺撞倒在地。
他单手撑地,另抬手,怀住周阿幺的同时,不去触碰她。
“李珩耀,快把眼睛睁开,我给你看个东西,很重要。”温热的指腹落在李珩耀的眼帘,周阿幺粗暴地扒眼睛。
李珩耀微微仰头,抬高下巴,眼睛眯成缝。
周阿幺已穿好敞开的中衣,指尖落在李珩耀的下颌处用力,企图让两人视线齐平。
她哼笑,如抓住耗子来炫耀的狸花猫。
“瞧你那样子,我们成婚半载多,你又不是未曾看到过我穿中衣的模样?害什么羞。”
从贴身衣物中掏出一张纸,因两人在河水中泡过,纸张也不能幸免,墨迹晕开,皱巴一团。
她递给李珩耀,指使他。
“帮我打开。”
静默端详周阿幺半晌,李珩耀接过,小心翼翼地揭开。
但浸湿又烘干的的纸张紧紧黏在一起,一揭就烂,李珩耀眼波幽暗,问:“这是什么?”
周阿幺得意洋洋,给李珩耀做鬼脸:“我偏不告诉你。”
连续两天暴雨连连,寻常地方时刻,周阿幺或是窝在屋檐下的摇椅内,一边悠哉吃糕点,一边悠然看雨打翠竹。
如今河水涨幅明显,若天气仍旧,过不了五日,山顶就要被淹。
而且,还有更严重的问题——
李珩耀病了。
他体质虚弱,受伤当夜就发起了高烧,周阿幺原是不知,兴致勃勃跟他闲聊,就见李珩耀慵懒靠在山壁,神色平静,脸颊是不正常的病态红晕。
手一碰,似炭烤炙热。
“你怎么不告诉我,我同村就和我跟我年纪相仿的人,发烧不治,结果烧成傻子,现在还在路边捡脏东西吃。”边吓唬,周阿幺边打湿手帕放在李珩耀的额头。
李珩耀脸一皱,顿一下说:“我没事。”
反反复复照顾李珩耀一晚,发烧并未有所缓解,反而人更个火棍,愈演愈烈。
翌日的李珩耀身体虚弱,他靠在周阿幺肩膀,强撑宽慰她:“因是爆雨来袭导致,再等几日,金云他们就来,阿幺你莫要惊慌害怕,更不要趁着我睡时,涉嫌去寻他们。”
周阿幺如何不着急。
娇贵的花落在泥里会溶解的。
“汪汪汪——”
狗吠声此起彼伏,顷刻间,一条绑着与他体型相近包裹着大狗闯入洞穴。
它吐舌头,喘粗气,左嗅嗅,右闻闻,哼哼唧唧蹭周阿幺的小腿。
“大黄,小声点,别怕李珩耀吵醒了。”周阿幺抬手摸摸湿漉的狗头。
此刻,周阿幺无心思考原来溪平村的大黄怎么跑来的,她单手操作结下包裹。
两件避雨的玉筝蓑,一包桂花糕,止血止伤的药粉,包裹严实的小匣子内有两颗小拇指大小的药丸,塞了一张小纸条。
精炼宽短一句:
“暴雨塌陷,巨石堵崖,需得四五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