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悦刚想反驳,就感觉手腕上一暖,祝竟遥那只握剑的手,正轻轻地覆在她的手背上,“别担心,我这人也不是什么大好人。”
远处传来了“咚咚”的暮鼓声,沉闷而悠长,惊起了满树的寒鸦。它们纷纷飞起,在空中盘旋,仿佛是在为即将发生的事情而哀鸣。
当最后一缕天光消失在神像破碎的金箔上时,庙门“哐当”一声重重地闭合了,发出巨大的声响,仿佛是命运之门就此关闭。
没人知道,在白蛮娘娘的神像下,她们究竟说了些什么。
只有那细细的雨一直下着,淅淅沥沥,似乎想要把两人的足迹悄悄抹去,将这个秘密永远埋藏在这破庙之中。
两人回到村子里时,没有表现出任何异常,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也无人知晓她们见了面,更不知道她们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
祝竟遥觉得该办的事都已经办妥了,也是时候离开了。
她带着几人来到殷悦面前,礼貌地说道:“这些时日多有叨扰,多谢殷姑娘。”
段清淮其实不想离开,这里的一切都让他感到不舍。
只是他此行是为了历练,势必不能在一个地方停留太久。于是,他鼓起勇气,决定带着殷悦一起走。
他眼神无比坚定地看着殷悦,语气诚恳地说道:“殷姑娘,你可愿随段某一起离开。”那眼神中满是期待,仿佛只要殷悦答应,他就能立刻带她远走高飞。
殷悦只是笑了笑,轻轻摇头拒绝:“我只是一个普通人,若是跟着你们,只怕给你们添麻烦。”她的笑容中带着一丝无奈和不舍,但更多的是坚定。
“这有何妨,我会保护你的。”段清淮信誓旦旦地说道,仿佛只要有他在,就没有什么困难能够难倒他们。
祝竟遥在一旁抱着狐狸,静静地看着两人拉扯,眼神中看不出任何情绪。
时水苏和松芮佳饶有兴致地看着两人,仿佛在看一场精彩的戏。
谢有仪则死死盯着那只狐狸,眼神中满是厌恶。而蒋引玉则是百无聊赖地看着远处的树,似乎对这一切都不感兴趣。
段清淮似乎才意识这里并不是只有他们两人,脸上顿时露出尴尬的神色。
他定了定神,再次看着殷悦,认真地说道:“殷悦,你相信我。”
“段公子,我信你,所以我愿意等你。”殷悦的眼神中充满了深情,仿佛在问难道这还不够吗?
段清淮无奈败下阵来,他拿出传音玉牌,递给殷悦,语气坚定地说道:“你等我,我一定会回来找你的。”
就在两人情意绵绵之时,突生变故。只听一阵剧烈的响动,仿佛是天地在轰鸣,众人只觉得眼前一黑,再睁眼时,已经来到了一片黑暗无比的空间。
四周一片寂静,伸手不见五指,仿佛置身于一个巨大的黑洞之中。
殷悦率先发问,声音中带着一丝紧张:“这是怎么回事?”
祝竟遥皱起眉头,仔细观察着周围的环境,片刻后,她语气凝重地说道:“我们被拉进幻境了。”
这方天地的黑暗似有实质,裹着潮湿霉味渗入众人衣褶,连呼吸都变得滞涩。
“竟连灵识都探不出去。”时水苏掐诀的手微微发抖,掌心亮起的法印在黑暗中显得格外苍白。
蒋引玉早已按捺不住,长剑出鞘划出半弧银芒:“管他什么幻境,劈开便是!”剑刃劈在虚空的闷响惊得众人耳膜发疼,却只震落头顶几片灰扑扑的墙皮。
祝竟遥忽然抬手按住蒋引玉的剑,她的目光死死盯着右侧——那里的空气突然泛起涟漪,如同投入石子的湖面。
莹白光芒自涟漪中心晕开,起初只是针尖大小的光点,转瞬便化作直径丈许的光幕。
众人下意识后退半步,却见光幕中缓缓浮现出一面青铜古镜。
“方才这里明明空无一物!”段清淮踉跄着后退,靴跟撞在碎砖上发出脆响。
祝竟遥斜睨他一眼,唇角勾起轻蔑的弧度,发间玉冠随着动作轻晃,冷光扫过众人紧绷的面孔。
蒋引玉却若有所思地凑近,腰间玉佩撞出清响:“阿遥,你看这镜面的雾气......”他话音未落,镜面突然腾起袅袅白烟,将众人身影尽数吞没。
白雾散尽时,镜中浮现出一名绾着堕马髻的女子。她身着月白襦裙,眉间一点朱砂艳若滴血,眼尾却凝着化不开的哀愁。
纤长指尖划过镜面,竟在虚空中留下淡淡水痕:“你说,这世上的负心汉到底何其之多?”她幽幽叹息,声音像是从极远处传来,带着空谷回音般的寂寥。
镜中女子忽然倾身向前,发丝垂落镜面如墨瀑:“我又如何才能寻得一个如意郎君?”话音未落,镜面轰然裂开蛛网般的纹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