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呀”了一声,赶紧跑回主屋去。
沈幼漓早早醒来,穿好衣衫在屋中踱步,想了想又躺了回去,洛明瑢被药性折磨过头,此刻还在睡着,眉间紧皱。
这和尚真生了个好模样,沈幼漓感叹了一声。
不过昨夜都那样了还没成事,以后该怎么办呢。
这时洛明瑢也睁开了眼,沈幼漓一个激灵,立刻抱住他的腰,面容似春花带怯:“昨夜以后……妾身就是尽官人的人了。”
洛明瑢起身时将她也带了起来。
沈幼漓眨巴眨巴眼睛,见他又要去找布条。
“不是,禅师,禅师!您这是做什么呀。”
他格外冷静,一边捆人一边道:“女施主,贫僧昨夜未曾与你行房。”
关于欢喜佛的典籍他看过,他知道什么叫行房。
“那……轻薄总算吧,妾身清白全掷在官人这池子里了,难道还能跟别人去?”
她就是要坐实二人的关系。
“昨夜的赌约,是贫僧赢了,你答应过——”
“你赢了?你怎么赢的?把自己打晕?要是我不给你喂解药,你早死了,还有,才吃了药就往外跑,你、你就是这么抵抗的?”
沈幼漓乖乖被捆也不反抗,只嘴上振振有词,“再说了,出家人起这争强好胜之心,分明是你输了,而且我说的是‘要是有用’,可不是一定要行房,你我皆知昨夜那药有用,很有用!”
日光照在她得意狡辩的脸上,将眼瞳晒成浅色,肌肤上连绒毛都在莹莹泛光。
“你——”
洛明瑢竟似无奈,闭了闭眼睛,她紧追一句:“禅师可是要犯嗔戒了?”
他不是!
洛明瑢起身,将她放开。
沈幼漓脑袋随着他一路转,转到门口,门在他身后关得响亮,屋里空荡荡。
她点点头,和尚刚刚一定是生气了。
当日洛明瑢又回了山寺。
周氏特意喊沈幼漓在主屋一道用饭,夸赞她做得不错,沈幼漓也不解释,低头紧吃。
没几日,洛明瑢在禅月寺又一次见到了沈幼漓。
她坐在栏杆上,双手无聊地敲着膝盖,一见他来便笑:“禅师……”
“女施主,往后还请不要来了。”洛明瑢反应称得上冷若冰霜,说完这句便要离去。
沈幼漓眸子光亮略黯,嗫嚅道:“禅师,妾身是来给你赔礼的。”
“贫僧不想听。”
“那日所做之事妾身越想越羞愧,可也实在不想被婆母赶出去,流落街头,这才病急乱投医的,禅师不肯原谅妾身,妾身不知该如何自处……唉,我真该羞愧至死!”
“你并无悔改之意。”
不然怎会死死扯住他的佛珠,不让他走。
“怎么没有!妾身听小沙弥说,山里有棵野生的李子树,比山下李子熟得早,又大又甜,妾身就去守着,是第一个摘到的,喏——应该熟了。”
她殷切将身边的提篮送到洛明瑢面前。
洛明瑢低头,她左手死死扯住自己的佛珠,右手擎着一篮李子,大有不接着不让他走的意思。
他还是接过了,“往后不要再这样。”
“谢禅师宽仁,”沈幼漓擦擦面颊上树枝刮出的血痕,说道:“那我走了?”
洛明瑢不说话。
她犹犹豫豫地放开珠子,起身,单脚跳着离开了。
?
洛明瑢微微蹙眉。
跳了几步,沈幼漓又回头,见他只是看着,竟也不问,便主动提道:“妾身没事的,只是摘果子的时候从树上摔下来,砸到石头上,摔断腿而已,现在跳下山,明日说不定就能到瑜南城了。”
洛明瑢提着竹篮的手收紧,心里不轻不重地叹气。
“寺中有客院。”
她笑:“问过,满了。”
“你想住哪儿?”
“赔礼是因,摔断腿是果,又恰好被禅师看见,这缘法处处与你相干,是不是该你收留?”
她在那笑,眉还因为疼轻轻蹙着,不知什么时候出的汗将碎发贴在额头。
“洛家的人呢?”
“他们丢下我就走了,辛苦禅师打发一位小沙弥去城中洛家请人带我回去,如何?”
洛明瑢望一眼天边晚霞,摇了摇头。
只能让她一间屋子。
“禅师?”
“走吧。”
她单脚跳着跟上洛明瑢的脚步,没一会儿跳累了,将伤腿落在地上走,谁料走一步就痛叫一声,回荡在寺中,不胜吵扰。
“官人扶我一下。”
他不理会。
沈幼漓踩在一处突出的石砖,摔在地上,压着嗓子喊:“妙觉禅师……”
僧履止步,几息之后才伸出手。
沈幼漓将手搭上,像摸冰凉的玉石,蓦地让她想起被这双手抱住时,衣料攒在他臂间的感觉。
顺着手臂看向洛明瑢,不知他会不会想起同样的事。
洛明瑢神情并无异常,像牵起的是死物,在她起来时就松了手。
山雾渐起,他是彩云所逐的明月,衣袂不扬,心志不改,大概早将七情六欲交付于晨钟暮鼓之中,化入天地之间。
看得沈幼漓想叹气。
再往前走时,洛明瑢抬起提篮的手臂。
她将手轻轻搭上,二人并肩走在暮色的长廊之中。
他挑出一个李子咬了一口,甜得恰到好处,果肉是晚霞最艳处的红。
沈幼漓也拿了一个吃。
“贫僧今夜在大殿中礼佛……”
“那谁给妾身上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