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亲自走一趟瑜南,此行凶险,不过这世上没有真正平安之处,更雨,此心安处……”
他不再说,只是点燃三炷清香,权当作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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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禅月寺回来第二日,洛明香就先去了县主下榻的行馆,没想到被拒之门外。
侍女出来说道:“县主身子不适,今日不宜见客。”
洛明香不禁有些忧心忡忡,难道县主改变了心意?又或知道了明瑢有妻儿之事?
侍女早得县主叮嘱,见她神色忧虑,解释道:“洛娘子切勿多想,县主确实身子不爽,这几日谁都不见,并非对洛娘子一人。”
这样啊……洛明香松开眉头:“烦请与我给县主捎句话,请她好生安养,早日康复。”
在县主这里“谈心”不成,洛明香转道回娘家去了。
“阿娘,前日你先回家怎么也不和我说一声啊。”她推着周氏的手臂撒娇。
“你回来干什么?”
“阿娘你就不想知道,昨日我同县主说了什么?”
周氏岂不知她的心思,头痛道:“你成日眼睛里盯着别人做什么,自己日子也不见过得好。”
洛明香日子确实过得不好。
当初她嫁给中意的司户参军三子史函,婚后郎情妾意,琴瑟和鸣,可生了孩子之后,史函就心思浮动,想将中意的丫鬟收房,洛明香气不过同他闹,史函却羞辱她:“你一个商户之女,娶你已是洛家天大的运气,也配管我的事。”
一句“商户之女”戳得洛明香鲜血淋漓。
她洛家二房是商户不错,可大房是录事参军,官可比史家的大,何况他们是雍都迁到瑜南的世族,史函怎么敢这么对她说话。
她耿耿于怀史函那句“商户之女”,憋着一口气想翻身。
当年洛明瑢年纪轻轻已中会试亚元,只要去了殿试,再差也是进士,他年纪又小,仕途一定大有可为,那时候,史函怎还有机会骂她“商户之女”?
如今,一切只能她来争。
这次她绝不会让洛家的
洛明香抱着周氏的手臂,说道:“那可是县主,王爷的女儿,若是明瑢能娶了瑞昭县主,咱们洛家不止富,更是贵,届时咱们再回雍都,可比洛明瑢当初考个进士要容易多了。”
洛家好了,她在婆家说话才有分量。
周氏觉得她在痴人说梦:的“县主难道不知道明瑢早已娶妻,还有俩半大孩子?算了吧,她那样尊贵的身份,就算心仪明瑢,郑王也不能答应,也断断不会有结果,你不要犯糊涂。”
“沈幼漓那也算妻?不是咱们家买来传宗接代的吗,她银子都拿到了还赖在洛家不走,一头占着银子,一头赖着白吃白喝,我看根本是不舍得走,想做洛家正头娘子呢。”
“那有什么,孩子们有阿娘陪着,省得我去操心。”周氏很看得开。
不过每月那点银子,沈幼漓过得也不奢侈,更未沾手洛家生意,住着就住着呗。
洛明香继续挑拨:“万一她拿两个孩子威胁咱们家呢?”
周氏摇摇头:“她比我看重那两个孩子,舍不得害他们。”
洛明香见阿娘说不通,急得直跺脚。
“知人知面不知心!她为了银子才生的孩子,现在又不爱钱了?谁信啊!”
她的话也不是没用,周氏倒是也考虑起来,该去问问沈幼漓是什么意思,要走还是要留,她心里也好有个数。
洛明香以为阿娘松动,赶紧进“谗言”:“阿娘,你就信我一回,我瞧县主用情至深,就算知道了沈幼漓的事,也不会放弃明瑢的,况且县主也不是一厢情愿,明瑢自己陷得更深,他甚至起了还俗的念头。”
周氏睁眼看向洛明香:“你说明瑢为了县主想还俗?”
“是啊,这还是智圆禅师说的,女儿特意去问过呢!”
周氏摇头:“不可能。”
“千真万确,不信阿娘派人上山去问,县主也听到了,而且她的反应啊——”洛明香卖起关子来。
周氏不接茬,只问:“那你想做什么?”
“咱们照当初约定,把沈幼漓赶出去,再和明瑢那边也通个气,以后就当沈幼漓从未存在过,两个孩子另外记名当亲戚养起来,县主不就什么也不知道了吗?”
洛明香回去想了一晚,才想到了这条妙计。
周氏摇头:“自作聪明,是会引火烧身的。”
洛明瑢激动得很,阿娘怎么能说她自作聪明。
“这怎么是自作聪明,当初阿娘给明瑢娶了个他不喜欢的女子,真让她使诡计生了孩子,享受洛家那么多年的荣华富贵,已是便宜她,说不定明瑢就是被沈幼漓那些手段吓怕了,才鲜少归家,这次明瑢钟情之人终于出现,我这个做姐姐的也想成全他,难道阿娘你还不愿意成全吗?”
周氏态度始终不大热络:“我有孙儿,洛家已经有后了,还去折腾出这么不体面的事做什么,娶了县主又能比现在富贵多少?”
她如今只想含饴弄孙,反正洛家有后,也不缺银子,给自己换个尊贵的县主儿媳伺候着,这不是找罪受吗。
“寻常女子咱们自是瞧不上,可那到底县主,还是她上赶着,传出去人家也只会说咱们洛家气运好,天生贵命,况且这又不是咱们自作多情,你看明瑢那反应,要没有沈幼漓这个人,该是多好一桩姻缘。”
洛明香说得口都干了,灌了一口茶水又继续劝:“我看两个孩子都生了,明瑢一点没还俗的打算,今次松动,不就是在等这个缘分,阿娘,你这时候不答应,以前伤心他出家之事又算什么?”
旁的身份门第之事周氏其实都不在意,但洛明瑢若真对县主有意……
她低头有些心事重重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