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长了一副好皮相,若对一个女子并无情意,救人于危难之间尚可,除此之外,还请不要与人多说一句话,多做一件事,免害他人误会。”
有她和县主两个活生生的例子,为何还不长心。
“沈娘子会误会贫僧?”
“我已经不会再误会了,只是忠告而已。”
洛明瑢重复打量她,确信了一件事。
沈氏真的变了。
若在从前,她一见着他出现,就会紧紧缠上来,不知要故意摔倒几次,落在他怀里,若在从前,她该一眼就看到自己手上的油彩,会打湿帕子细心给他擦干净。
若在从前,无论自己做什么,她都会兴致勃勃地凑上啦,一句话里的字都能赶上如今一天说的。
沈娘子曾经对他很好。
可是,没有绵延后嗣的任务之后,沈娘子一个好脸也不会给他。
就像如今。
“沈娘子舍贫僧一张帕子,擦个手吧。”他伸出手。
那手本就比别个白上一分,沾了油彩更加分明,花里胡哨的还挺好看。
沈幼漓扫了一眼,大方将丕儿擦口水的帕子给他。
洛明瑢接过,攥在手里,残存的竹刺被压着,更扎进血肉里。
她便抱着丕儿要离去。
可丕儿却松开手,扭身去抱着洛明瑢的脖子,“阿娘,我们再待一会儿吧!”
其实是他想阿爹和阿娘能在一块儿多待一会儿,让他再悄悄看看,他们为啥那么客套。
儿子的小胳膊伸过来,洛明瑢顺势抱过。
这一下快得沈幼漓没反应过来,像抢人一样,她有点目瞪口呆。
她又伸手去夺:“丕儿听话,咱们莫要打扰尊长清修,该回去读书了——”
“你们在干什么?”
三人循声望向外门。
说话者是洛明香,而她身侧,赫然站着一位衣裙雍容的年轻女子,不是瑞昭县主是谁?
沈幼漓再次咋舌,人都毒哑了,不好好休养还能蹦跶?
她偷瞧一眼洛明瑢,看来这次又遇上大麻烦咯。
瑞昭县主得了消息,也不顾喉咙那点病痛,生怕晚了人就走了。
谁料兴冲冲来了,甫一进院子,就看到洛明瑢怀抱着一个娃娃,旁边还站着一个女子,二人站得很近,近得都要靠在一起了。
这场面,任谁看了心里都得冒出“一家三口”四个字。
县主后背冒出寒气,陡然间生出恐慌来,但喉咙让她发不出一点声音。
她提起裙摆快速走过来,在发现女子就是禅月寺上见过的,那股恐慌又加深了一重。
“啊啊——”她指着沈幼漓,眼珠子都要瞪出来。
怎么回事!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沈幼漓赶紧把丕儿抱过来,纳在自己的保护之下。
嗓子哑了都能跑过来,看来瑞昭县主对洛明瑢是真的一往情深,她还是避远点吧。
“妾身沈氏,见过县主。”行过礼,沈幼漓又好奇地问:“县主,您这是……怎么了?”
侍女斥道:“你是什么身份,也配这样问?”
沈幼漓屈服很快:“是妾身失礼,禅师,打扰了,多谢您找到我儿子,我先走了。”
她只想赶紧离开这里。
这话无形中安抚了县主。
原来是儿子跑丢了让妙觉禅师遇到啊。
她眉头立刻放松下来。
可不一会儿疑心又上来了。
这么巧妙觉禅师归家,孩子就走丢了,这么巧走丢的孩子就在禅师的佛堂找到,还死死抱着妙觉禅师不放,再思及女子先前在禅月寺中兜兜转转……
这妇人必定用心不纯。
这么想着,瑞昭县主气势一下盛气凌人起来,她站近洛明瑢一侧,伸手扯了扯他的袖子,在沈幼漓面前尽显亲密占有的姿态。
县主不能说话,只能用肢体来宣告这人为她所有。
可洛明瑢却退后一步,与瑞昭县主拉开距离,“还请施主自重。”
自重?
未等瑞昭县主发作,丕儿的手指向县主:“阿娘,她怎么——”
沈幼漓捂住儿子的嘴:“县主是贵客,丕儿不得无礼。”
她怎么和阿爹这么亲密……丕儿皱着眉不高兴,阿爹是他阿娘的。
“妾身先告退了。”
沈幼漓只想抱着丕儿赶紧离开,临了还警告似的看了洛明瑢一眼:不准说出她和孩子们的身份!
洛明瑢看向另一边,不甚情愿的样子。
瑞昭县主看向洛明香,手却指着沈幼漓,那眼神里明明白白写着:此人是谁?
洛明香早想好了借口,说道:“是个远房亲戚,是个寡妇,我阿娘怜惜她无依无靠,就让她带着两个孩子住在家中。”
一个寡妇带着两个孩子……
县主彻底笃定,这寡妇居心叵测,想找依靠找到妙觉禅师这儿来了,真是不知道廉耻!
洛明瑢未理会这群人,“沈娘子腿脚不好,孩子还是贫僧抱着吧。”
他走上前来,要随她一起离去。
我何时腿脚不好?沈幼漓瞪了他。
洛明瑢还她眼神,从七年前就一直摔倒,从没站稳,不就是腿脚不好。
县主视线在二人身上来回,眼里不断变幻着神色。
洛明香见了,忙把人一起拦住:“县主驾临咱们洛家,是洛家的福分,今日大家一道在水榭里用饭,还往哪儿去啊?”
今遭谁都不准走,而且这沈幼漓还算有点眼力见,知道让孩子改口,不暴露身份,正好让她看看清楚,明瑢和县主如何两情相悦,往后该打消心思,早日离开洛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