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句县主也有猜测,他是不是得了洛娘子的消息,知道自己被人下毒,才违背闭关之事,赶紧跑回来呢?
但有了上一句,她又不敢肯定。
洛明瑢并不答话,而是提起讲经堂中的事:“县主此来所谓何意?”
【我来看看你】
“县主既来,正好贫僧有些话想说个明白。”
县主心旌又摇曳起来,他果然有话要说。
“讲经堂中,县主求助贫僧,贫僧力所能及出手救下,不过是因众生平等,并非对县主另眼相看,那日就算是一老病将死之人,贫僧一样愿意舍身,此为依从本心,不必言谢。”
“后来与住持师父辩经,恰好以‘还俗’为眼,其中贫僧从未提及县主,住持师父错会了贫僧之意,将之与县主混淆在一起,才惹来误会,实则贫僧并无还俗之意,更遑论是为县主。”
洛明瑢的话说得太清楚,县主唇角笑意慢慢消失,凝固在了一个诡异的状态。
他这什么意思?
假的?
可县主如何也不能接受。
为什么禅师前后对她态度相差如此之大?
她不愿承认误会,只能将缘由归结到别人身上:【你是不是对那个寡妇生了心思,想琵琶别抱】
不该有这个可能,便是那贱妇貌美,也已是两个孩子的娘,况且自己可是县主,贱妇与她哪里有丝毫可比?
可和尚也是男子,若他真见色起意——
教她堂堂县主输给一个寡妇,那真是奇耻大辱。
县主眼中泛起狠意。
洛明瑢未错过她那外露的杀意,再看纸上字句,不得不叹世道荒谬,为何他要陷在这般牵扯之中。
“贫僧对寡妇并无任何心思,更不会对县主存半分心思。”
县主一把扯过纸,低头写字时传出隐隐的抽泣声,洛明香和沈幼漓甚至还对视了一眼,双方眼中各有悔意。
【我不相信】
“贫僧无意男女之事,也早绝了娶妻之念。”
洛明瑢将七年前的话又说了一遍,在沈幼漓眼中恍若轮回,她悄悄看向县主的反应。
完了,很不妙。
预感要有一场腥风血雨,沈幼漓怕祸及己身,更想离开此处。
洛明香听到洛明瑢那些话,更是后背冒汗,担心县主恼羞成怒,真把他们全杀了。
为了保命,她拼命找补:“明瑢,你这话就不对了,难道不是因为见了县主才让你提起‘还俗’这字眼,又怎么能是住持会错意?难道你是害怕佛祖怪罪才反口了,说出此等伤人之语?这可是郑王府的县主,岂容你来回戏弄!”
她咬着牙暗示他,这是县主,要小心伺候。
“贫僧与住持不过寻常论道,但既不是还俗,更不是为县主。”洛明瑢一字一句解释清楚。
【我不在乎】
县主又推过一张纸,紧紧盯着洛明瑢。
纵然知道他当真对自己无意,那又如何,只是一个山寺和尚而已,强抢过来。
她是县主,想要什么人,底下人就该乖乖自己送上来,若不然就抢,总不可能让她委屈自己假装大度。
是洛家给脸不要脸!
未等县主起强逼之意,周氏先过来了:“明瑢,你说这些话为时过早。”
洛明瑢起身:“大夫人。”
“能得县主抬爱,是洛家几世修来的福分,明瑢,你从心而为就是,佛祖必不会怪罪你。”
周氏咬定了洛明瑢就是钟情县主。
洛明瑢再次强调:“贫僧——”
“你要是反口一句,我就吊死在这儿,你的妻儿也会出事,再厉害,你能护得住几个人?”
洛明瑢听着,目光渐寒。
周氏在洛明瑢耳边说完,又坐在县主下首,“县主也不须气恼幼漓之事,老身以性命担保,她绝无勾搭明瑢之意。”
县主心中还存着两情相悦的奢望,自然盼着周氏再说下去。
侍女冷笑一声:“那方才难道又是我们看错了不成?禅师可不止举止亲密,更对那妇人百般回护,又是听错又是看错,话都让你们说完了,牵着郑王府的鼻子走呢。”
周氏给县主擦着眼泪,解释道:“明瑢不过是怜贫惜弱,担心县主娘娘误会,这乌泱泱带刀的护卫轻易就能吓破一个没见识的村妇的胆子,他才执意护着幼漓母子离去,方才县主娘娘也听到了,明瑢确实对那寡妇无意。”
县主总算得了稍许安慰,侍女紧追不放:“禅师无意,难道那寡妇就没有心思?”
是啊,她又看向沈幼漓。
春苜说得没错,这人三番四次在眼前出现,绝不是巧合。
“老身当她是半个女儿,她已经在这儿住了四年,明瑢四年来未曾归家,幼漓除了上一次讲经会也未独自去过禅月寺,更未打听过我儿一字半句,若存心勾引,怎会是如此光景呢?”
“幼漓,你来说,你对明瑢可有意?”
沈幼漓起身施礼,道:“妾身不敢肖想禅师,妾身命苦失夫,娘家更是无人,独自带着两个孩子艰难度日,幸得洛家援手,已是千恩万谢,怎敢存别的心思,又如何配得上,方才确实是丕儿乱走才遇见的……”
“那你从前不去,为何这次偏偏去了呢?”
周氏脑子转得很快,接过话茬:“这话让她一个寡妇说,她一定是不好意思的,实则是老身瞧她总要有个依靠,不能一辈子住在洛家,便给她找了个殷实人家,趁着讲经会约在禅月寺让他们相看,当日她来时讲经会都要结束了,就是这时候正和人相看呢,县主你想想,若她真对明瑢有意,怎么会姗姗来迟?”
侍女替县主问:“你是说,你去禅月寺名为礼佛,实则与人相看?”
县主看向沈幼漓,要她一个答复。
“此事,当真?”
这一句是洛明瑢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