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让一连在军营忙了八日,忙起来的时候将薛宝珠躲着他的事情压在心底,现在一闲下来,忍不住开始烦躁。
彻底处理好军营这边的事情以后,他返回京城的时太阳已经快落山了。
回了崔府,崔让朝着自己的院子走去,当路过锦绣院的时候,脚步突然一顿。
漆黑的眼眸看向锦绣院的牌匾,略微有些失神。
“将军?”
观云跟在他身后,看他停住脚步,忍不住出声提醒了一句。
崔让回过神,微微侧头,声线平缓:“你先回去吧。”
观云没有多嘴,只应了声“是”便离开了,主子的事情,他们是没有资格多嘴的。
崔让突然想到前些日子,薛宝珠对他冷淡的态度,眼眸暗了暗。
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整个人已经站在了薛宝珠的房门口。
崔让深吸一口气,抬起手轻轻扣了几下房门:“绾绾,你在吗?”
这个时间段,薛宝珠应该刚刚用完晚膳在房里。
可等了许久,房门内都没有声音传出。
崔让蹙了下眉,不在吗?
可她的腿还伤着,能去哪呢?
崔让再次抬手敲了几下房门,这次的敲门声略微比前几声重了一些。
可回应他的依旧是一片寂静。
崔让放下停留在半空的手,转过身正准备走,突然听到屋里传来隐隐约约的声音。
声音极低,又很细。
崔让凝了凝神,侧耳仔细听里面的动静。
是哭声。
哀哀低泣,断断续续的呜咽声透过门缝传出来。
崔让听出了那是薛宝珠的声音。
下一秒,崔让推开房门,迫切的关心,让他一瞬间慌了神。
他怕薛宝珠在屋里出了什么意外。
等推开门看清里面的情形时,反而松了口气。
还好不是他预想的出了什么事情,而是薛宝珠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她的手里还拿着未看完的话本子,脸趴在手臂上,紧紧闭着双眼,泪水顺着眼角缓缓滑落。
因为哭泣,她的眼圈红红的,就连鼻尖都泛着红。
低泣声正是从她的口中传出。
看起来似乎是做了什么噩梦。
崔让上前想要唤醒她,却在靠近的时候听见她口中带着哭腔呢喃了一句:“娘,绾绾的腿好疼……娘……”
听见她的声音,崔让的胸口仿佛有块巨石重重地压着,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汹涌而来的名为心疼的情绪,在他的胸腔蔓延。
薛宝珠平日里活泼明媚,可终归是一个想念娘亲的女孩。
崔让听她梦里还在喊疼,再次懊恼自己没有保护好她。
看着她低泣,崔让忍不住抬手,修长的手轻轻拭去她脸颊滑落的泪。
泪珠落在他的手上,似乎带着灼人的烫意,烫得他的手忍不住一颤。
崔让看着她脆弱的模样,心中突然升起了一个念头。
对于曾经想过的一辈子都以兄长的身份守护着她,现在他可能开始后悔了。
他不仅不放心把她交到别的男人的手上了,也有点不想让她去牵别人的手了。
他想着是不是把她留在自己的身边,才能将她保护得更好。
或许从一开始,他只想做她兄长的念头便是错的。
崔让的目光忍不住停留在她的脸上,眼眸中是让人看不懂的情绪。
看了一会儿后,崔让最终幽幽地叹了口气,将她手中捏着的话本子拿起,动作极轻地把她抱起走到床边放下。
又将话本子放在她的枕边,给她盖好被子,关上房门离开了。
离开锦绣院的那一刻,崔让黑眸中闪过一抹幽深。
第二日,薛宝珠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穿着昨日的衣裳在床上醒来,枕边还是看了一半的话本子,她并没有多想,以为是自己昨天看话本子太累睡着了。
全然没想到昨日崔让竟来了。
秦府。
秦元昊坐在书案前,痴痴地看着桌子上的一幅美人图。
画中一个女子身穿嫩粉色衣裙,手里拿着团扇站在花丛边,臻首娥眉,目若秋水,身姿纤细,单单从一幅画就可以看出此人倾城之姿。
若是仔细看画中人的脸,正是在皇家陵园中与他有过一面之缘的薛宝珠。
秦元昊伸手抚摸着画中人,这幅画是他那天从皇家林园回来之后连夜所做。
自从那天见过薛宝珠以后,他便忘不掉这个美貌灵动又有才学的女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