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绣院里的丫鬟们都看出来青月这段时间心情不错,对她们和颜悦色,总是笑盈盈的。
她们猜测或许是有什么喜事。
也有胆子大的上前问了问,得到的不是骂声,反而是笑着让她们一边去。
这不得不让众人觉得稀奇,可青月一直不说,也不好再追问。
只觉得可能是天大的喜事。
薛宝珠坐在床边,一只手撑着下巴,看着院子里满面春风忙碌的青月,一双美眸里闪过疑惑。
“青玉,最近青月好像心情格外好。”
“我也发现了。”青玉点点头:“平日里这丫头对这些小丫鬟们可没有这般好说话。”
“许是碰到了什么好事吧。”薛宝珠猜测。
“说不准这丫头可能是有了心上人了。”青玉笑嘻嘻地开玩笑。
薛宝珠叮嘱她:“若是有了心上人,你定要告知我,我给她备上一份嫁妆,让她有银钱傍身,断不能让她被人欺负了去。”
青月虽不如青玉一般是跟着她从江南过来的,但也是来了崔府后就跟着她了,所以薛宝珠不愿委屈了她。
若是有了心上人就放了她的身契,高高兴兴地成婚去。
青玉一口答应下来。
想着薛宝珠促狭地看向青玉:“怎得不听你提过成亲二字?”
青玉脸一红:“小姐莫要打趣我了,我就一辈子跟着小姐,哪儿也不去!”
薛宝珠伸手点了点她的额头:“傻丫头,姑娘大了哪有不嫁人的!”
青玉红着脸:“我不管,我就要跟着小姐!”
屋里主仆二人调笑着聊天,气氛好不愉悦。
临风院。
崔让慢条斯理地坐在桌前一人对弈,窗外的光透过床缝,斜斜地打在他的身上,整个人如同被镀了一层金光,搭配上一身淡漠的气质,如玉的脸庞,浑身上下充满佛性。
观云汇报完军情后,面无表情地守在一边。
“这几天裴鹤轩可来府了?”崔让不紧不慢问道。
“来了。”观云回答:“五天来了三次,都快住在咱崔府了。”
“大理寺这么闲吗?”崔让感叹一句,听不出语气。
一枚白子轻飘飘地落在棋盘上,崔让蓦地开口:“我记得陛下最近似乎在对瑞王的旧案头疼?”
“是,将军,据我们得知的消息,陛下似乎有意重启旧案。”观云回答。
崔让修长的手指间把玩着一枚黑子,目光幽幽地看着棋盘:“现下陛下心中可有人选?”
“似乎没有。”观云摇摇头:“朝中很多人对于这个案子讳莫如深,都不愿意接手,都在琢磨着借口。”
“瑞王的旧案么……”崔让摩挲着棋子:“有点意思……”
瑞王是当今陛下的亲哥哥,曾因为贪墨军饷,苛待封地百姓,提高赋税,儿子强抢民女,横行霸道,被百姓进京告了御状。
陛下碍着一母同胞,没有立即发落,那时恰好塞北大军压境,一时抽不出精力处理这桩案子,这案子也就搁置在一旁了。
至于为什么这桩案子会重见天日,说起来也有意思。
当今陛下的宠妃,芳贵妃的亲妹妹就是曾经被瑞王儿子抢进府逼死的女子。
现在芳贵妃和国舅爷想要为妹妹讨个公道,这才重提了这件事。
皇上正因为这件事头疼,一边是自己的亲哥哥,一边是自己的宠妃和权势日益壮大的国舅。
早知今日,恐怕皇上是不会在芳贵妃的枕头风下许了国舅禁卫军统领的权利了。
时至今日,陛下巴不得甩出这个烫手山芋,不想再管,所以在群臣中挑选可以主理这件事的人。
难怪现在京城人人都不愿意掺和瑞王旧案,这其中牵扯了多少的事情,一时不查得罪的可都是得罪不起的人。
崔让盯着棋盘,漫不经心来了句:“我瞧着新任的大理寺少卿裴大人倒是个有本事的人,许能够为陛下分忧。”
“将军所言极是。”观云点头:“裴大人看中仕途,若是能妥善处理瑞王旧案,定会成为御前红人。”
崔让轻笑出声:“既然他裴鹤轩想要一条通天路,我便送他一程。”
说着,手中黑子不轻不重地落在棋盘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至此,棋局成败已分。
白子已然穷途末路,窝在一隅苟延残喘,黑子锐不可当,步步紧逼,大获全胜。
看着已分胜负的棋局,崔让终于收回目光对视理了理衣袍:“观云,备车,我们去东宫见见太子。”
“是。”
第二日,在太子的暗中举荐下,新任大理寺少卿成了瑞王旧案的主要负责人。
这一消息很快传遍京城。
有人欢喜有人忧,喜的自然是其他提心吊胆的官员,得知这个消息时彻底松了口气,忧的自然便是领了圣旨的裴鹤轩一人。
裴鹤轩无论如何也没想到这个差事会落在自己头上,论官职他上头还有不少比他品阶高的官员,论资历他更不够格。
领旨以后,裴鹤轩还有些不敢置信。
可实实在在的圣旨拿在他手里,由不得他不信。
领了这个差事后,裴鹤轩忙得一个头两个大,时不时还要接受瑞王和国舅两边的施压,彻底没了时间再来崔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