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城三中闹鬼的事情，南荔记得很清楚，当时在网上炒热很长一段时间，校方没有出面表过态。
接二连三的有学生称晚上看到了教室里坐着一个女人，徘徊在楼道口，直到舆论不可压的时候，学校是放出了一段监控视频。
画面中什么也没有，只有一道手电筒的光，而关于这个场面又有了很多种说法，再后来，有学生失踪了，在楼道里失踪，又在顶楼找到尸体。
然而抓到凶手已经是一个月以后的事情。
不过当时她很忙，没有关注这件事的后续，只记得是听人说凶手三中的一名数学老师。
那名老师是谁？南荔真的一点也想不起来。
“这两天她没去学校上课，她爸妈带着她找算命的，我总觉得就是陈轻洱跟她说了什么她才这样的。”柳烟提到这些眼眶不停地抖着泪。
南荔的手依旧是放在衣兜里，站在巷口呼吸不定，吸口气看巷口，又回看柳烟。
她问：“王景教什么的？”
“数学。”
这个答案让南荔倒吸一口凉气，稳着心跳的节奏没说话。
她很难将这些事情跟陈轻洱联想到一起，陈轻洱做这些的目的和理由，更是想不到。
巷口的风每吹一股都让她呼吸跟着重一拍。
“陈轻洱到底是不是人？”柳烟问得小心，但又过于真诚。
南荔瞄她一眼，吸气时将准备抬起来的手隐忍着放下了。
这简单的动作被柳烟看到，忍不住喉间滑动，做好自我保护的动作。
“你乱说什么？她疯了跟陈轻洱没关系。”
“没关系你来问我干什么？”
王景怎么变得不正常，大家有目共睹，但对于陈轻洱简单的几句话，几个动作是没有证据的。
南荔是清楚的，陈轻洱那是催眠了王景。
她在边上看得一清二楚。
南城三中的闹鬼事件发生在正月后，也是过完年学生们开学的那段时间。
距离现在还有三个月......
“你就当我没问过。”
柳烟裹紧了身上的外套，倾身一副好言相劝的样子。
“她不正常，南荔我劝你别跟她有联系，我们在这儿一块住了这么多年，你奶奶也是看着我长大的，虽然我们闹得不太愉快，但你真的好好想想，在洗手间我已经跟你说过了，陈轻洱读高中的时候就不正常。”
柳烟一说出这话，南荔立刻朝她看。
眼睛里压着火，又略带些置疑，置疑什么？当然不是陈轻洱，而是这番话。
南荔拿话砸给她：“你要是不拿我照片给人看，她能找你麻烦？都是你自找的。”
这些事情，没想到过了这么久她才知道。
前世的她也并不知道，原来在高中，有过那么一段时间，陈轻洱在保护她。
“你们关系好到这个地步？那时候怎么看不出来。”柳烟这句话把南荔给问住了。
在学校时，她们基本没什么交流，有了同桌以后南荔经常上下一块儿的都是那两个。
只有晚上放学，陈轻洱会在教室门口等她，只有周末她会和陈轻洱呆上一整天。
“反正她下手是真的狠。”柳烟瞥她一眼。
“有多狠？”南荔问。
那时候她记得，第二天见到柳烟脸上是有伤，但不至于是柳烟说的这样，更不像陈轻洱能做出来的事情。
“不记得了，就挺疼的。”
南荔不就着这个话题往下，反倒是绕回了王景身上。
“还有，有句话我提醒你，王景乱说话糟了报应，你就别跟着瞎掺和了，还有个事。”
柳烟脸上是不太情愿的，还是问：“干什么？”
南荔拉开包的链条，单手拎着一侧，掠过包里的口红杂物，找到一张字条。
“交给王景家人，这是京华顶尖心理医生的联系方式，一家子好歹是受过高等教育的，找神婆有什么用，她是心理出了问题。”
南荔像夹烟的方式拖着字条。
陈轻洱有过一任老师，上次在陈轻洱住处见到的快递就是这位恩师送的。
南荔知道，陈轻洱在国外的时候，虽然她们之间的师生关系并不长，但陈轻洱很敬重这位前辈。
让这位老师治疗，算是走对了一步，还没弄清楚怎么回事之前，她不能冲动询问陈轻洱，她自以为了解的陈轻洱，其实根本不是这样。
说完了这些话后，南荔就走了。
今天是她回京华的时间，和她想象的一样，陈轻洱是早上走的，走的时候并没有跟她说。
只是和奶奶打了招呼，她也是从奶奶口中听说的。听到这个消息，南荔暗暗地生了闷气。
这口气一直隐忍到下午。
下午，她刚下飞机，便直接了当的拨了陈轻洱的电话。
电话接通......
那头还没传来声音，南荔开口说话了。
“你在哪儿？走也不说一声。”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秒，应该是陈轻洱在反应。
“有事儿？”
这句话代表有时间，南荔可以说想说的话。
“我回来了。”
她的声音没有佯装的很强势，听到陈轻洱的声音，什么都弱了。
“我身体不太舒服。”
“严不严重？”陈轻洱开口问。
南荔把着行李箱的手松开，一秒放进了衣兜：“严重，头晕眼花快走不动了。”
“有没有人接你？”陈轻洱接着问。
“没有。”
电话那头又是沉默。
南荔那种语气带着些撒娇的味道在：“我可能感冒了。”
“我来接你。”
南荔要的就是陈轻洱这句话，她在装，也在试探，试探陈轻洱为什么要下意识去碰她送的手链，也在试探高中那年为什么陈轻洱替她讨回公道一声不吭。
挂了电话以后，南荔将手机放进衣兜，手把住行李箱。
长呼一口气，轻松无比。
她在找位置坐着等陈轻洱，往远处看时，试着回了头，余光瞥见一个卡其色的影子，立在她身后。
定睛一看第二秒，吓得她手腕跟着心脏一抖。
陈轻洱就站在她身后，目光沉沉地望着她。金丝边眼镜压不住眸子里的寒光，这瞬间，南荔就心虚了。
她勉强挤出一个笑：“你怎么在这儿？”
“在这儿等你。”陈轻洱朝她走去，步子有紧紧逼迫的意思。
等她，这两个字多沉重，重到南荔不知道怎么接，陈轻洱怎么会知道她也是今天到京华？
“你怎么知道我回来了。”南荔问。
“不是说不舒服？我送你去医院。”陈轻洱冰凉的手背碰上她的额头，南荔被这一股寒凉地接近弄得不适。
“不严重。”南荔声音弱了些。
从她说完这句话以后就听到了陈轻洱的吸气声，似乎还略带着些无奈在里边儿。
“先走吧。”
陈轻洱接过她手里的箱子，这个过程没有再问她一句话。
南荔会带着些心虚，同时也不太明白陈轻洱为什么会在机场等她，是怎么知道她的航班信息的。
左手敲着膝盖，右手不嫌无聊的划着手机屏幕。
最终再入了城区后，南荔问她了：“你去南城之前，是不是也知道我会回去？”
陈轻洱没有隐瞒，一边认真开着车，一边回答：“是。”
“我都知道了。”南荔思量着下面的话到底该不该说。
“知道什么？”
她转而注视陈轻洱，视线从镜框上绕到眸子内。
“想了想，其实我还是应该告诉你才对，你不是小孩子了，你催眠王景可能会出事，你知不知道？”
陈轻洱还是没有一点神情上的变化，空调风慢慢吹着。
“原来你真的在跟踪我。”陈轻洱唇角浅浅地挂着一抹笑，随后她找到位置将车停下。
冬日里天黑得较早，京华市因干燥的狂风陷入无止境的聒噪中，而在陈轻洱靠边停车那一刻，南荔竟有点慌神。
四周恍若是坠入一个安静的空间里。
“我只是无意间看到了，她们说话的确过分了一些，但你不能拿催眠术开玩笑，会出人命的。”南荔吸一口气，看窗外。
“我有分寸，现在，说说你吧。”
陈轻洱手从方向盘上拿下来，问：“你怎么知道我手机号？”
她怎么知道？陈轻洱的手机号她一直会背，从前世重逢留了手机号开始，她就牢牢记在了心里边。
“这重要吗？”南荔也跟着反问。
“当然，这表示你提前就知道我回来了。”
她们就好像是在一瞬间破开了所有的话题，还有所有的问题，是哪里不对？是陈轻洱回来后，两个人都装着秘密在说话。
如果没有重生，她的确不知道。
南荔转头看着窗外，这个天还能看到一两颗星星，很稀奇。
她补充：“你想听什么？”
陈轻洱手放在方向盘上，慢慢低头一声轻笑，侧首缓缓端详着她：“我想知道，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南荔在这时候对上她的视线。
她和陈轻洱之间第一次产生这样的对峙情节，她总是没办法扮演好两年前的南荔。
明明都是她，但是压根儿不像她。
陈轻洱地眼皮悠悠抬上：“为什么跟踪？还有殡仪馆外面。”
南荔听得一声干笑，视线从前挡风玻璃上立马收回，看陈轻洱，因为喜欢啊，因为怕她出事啊，所以要跟踪。
“你真的看不出来吗？”
说这话，她的声音有点干涩。
陈轻洱漫不经心的神色，在她这句话里划过一丝异样，她看到了，陈轻洱在躲她的目光。
作者有话要说：喜欢就得跟踪？没道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