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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青行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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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丫头这几天都很开心。

她有好久没有来这里听故事了。

也对,这个年纪的女孩子,更喜欢和男朋友在一起吃一根甜筒,而不是听一个乞丐讲的爱情故事。

她和男朋友一起走出地铁口的时候,突然看到了乞丐,乞丐似乎无精打采的样子,远远的,她跟乞丐打了个招呼。

“和要饭的打什么招呼。”男朋友对她说。“我们走吧。”

“你先走吧。”不知道怎么,她竟然不高兴起来。“我还有点事要做。”

男朋友不解的离开,她走到了乞丐旁边,丢下一块钱,仰起头说:“讲个故事吧。”

“好久都没来了呢。”乞丐笑着说“为什么和男朋友闹别扭呢?”

“因为他看不起你。”她忿忿不平的说,好像自己受到了侮辱一样。“看不起你的人,我都会讨厌。”

“我只是个乞丐而已。”他笑了“被看不起是正常的。”

“可是你是个会讲故事的乞丐。”她傻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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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行灯,最早的传说是在日本江户时期,据说外貌不一,可是都是非常可怕的鬼怪,它本来不是人,而是地狱的小鬼,常常在冥界门口徘徊,会变成我们熟悉的人的样子教唆人们玩一种叫百鬼灯的游戏,(百鬼灯:就是点100只白蜡烛,然后大家依次讲一个自己经历过的诡异而且恐怖的事情,每讲完一件就吹灭一只蜡烛,而第100个故事都是由主持的人讲,当最后的蜡烛熄灭时,所有参与游戏的人都将被带到地狱)把人拉入鬼门。

青行灯:关于歧路

第九十六世,你是晚晴,我是文哥,执念化成了青灯

这世间有很多事都是无解的,比如说,你不能用一张100元的钞票买来一辆车,也不能让洗浴中心的小姐变成章子怡。

在那个素不相识的姑娘身上第三次发泄完欲望之后,张子豪越来越觉得无趣,每做完一次,他就会觉得这个女人又难看了一点。

“马勒隔壁的。”他狠狠地骂了一声,站起身来就走。“还是去找街角那个带孩子的少妇吧,这次不行就来硬的。”

他没付钱,在这趟街,豪哥不管做什么都是不需要买单的,他手下光社会上的小弟就有几十人,横行霸道没人敢管,那个他想要用强的女人,在这条街的尽头开了一家小店,靠卖刺绣生活,一个人带着一个孩子,他垂涎很久了。

带着点酒劲,他恍惚的走向了另一个岔路口,丝毫没有发现方向不对。

两条路本就很相似,都是老街,两边的房舍也没有什么不同,一到晚上,街上的人就少起来了,路灯忽明忽暗,灯光昏黄。

路尽头的那盏灯,竟然是青色的。张子豪擦了擦眼睛,以为是自己眼睛花了。

“豪哥。”灯下好像站了一个人,张子豪走过,认出是自己的小弟生子,所有跟着他的小混混中,生子是最能打的一个,平时跟他走的最近。

“有事?”张子豪看着生子路灯下惨白幽绿的脸,“嗑药嗑大了?”

“没,有点感慨。”生子笑得怪怪的:“豪哥,想不想听个故事?”

“你小子会讲故事?”张子豪笑了:“我他妈是喝多了听差了吧?黄段子还差不多。”

“真的豪哥。”生子还是笑“是个道上的故事,刚听别人给我讲的。”

“说说,”张子豪来了兴趣,拉着生子在灯下坐了下来,“谁的事?”

“文哥你听说过没有?”生子神秘兮兮的说。

“听说过。”张子豪点上一根烟“以前这片道上的大哥,后来不知道怎么没信了。”

“对,就是他的事。”生子说:“要听吗?”

“说说。”张子豪深深的吸了口烟。

文哥叫徐希文,长得瘦瘦的,带着一副金边的眼镜,谁也想不到,他能成为整座城市的大哥,没有之一。

他高中的时候就出道了,第一次和人打架,是当时街面上小有名气的痞子,叫小特务。

小特务打架出手狠是出了名的,每次都要把人家打到医院去,这一次,他碰到了活阎王。

文哥当时笑嘻嘻的站在他面前,弯腰鞠躬,特客气的说:“特务哥大人大量,几个学生崽,放他们一马行不行?”

小特务当时特牛逼的说了句“你说放一马就放一马,你他妈谁啊?”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徐希文保持着刚才的那个微笑,掏出随身携带的蝴蝶刀,狠狠得刺了小特务三刀,一刀在胸口,两刀在腿上。

“我叫徐希文。”他笑着说“记住这个名字,如果你这次死不了,离这趟街远点。”

“牛逼。”张子豪打断了生子,“真他妈吊。”

从那以后,徐希文成了这片街的大哥,不管是穿着校服的学生,还是剃着光头的社会青皮,见到他都会叫声文哥,但徐希文还想以前一样,每天带着他那副标志性的金丝眼镜,正常上学放学。小特务住了三个月院,出来后第一件事,不是报复,而是摆了一顿酒,和徐希文拜了把子。

“你够狠,我小特务甘拜下风。”小特务端起酒一饮而尽“以后,我跟你混。”

“好。”徐希文端起酒杯,笑着说:“我们不打不相识。”

文哥的风头,在这条街一时无二,他当时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去了那家裁缝店。

“街脚的那家吗?”张子豪问“那时候就有吗?我记得文哥在道上玩的时候是二十年前。”

“不是街脚,当时是在街头。开店的是一个带着一个女孩的女人,男人好像在南方做药材生意,一直没回来。”生子突然笑了,好像想起了什么。

“豪哥。”他笑得怪怪的。“你猜他去那家裁缝店干什么?”

“我他妈哪知道。”张子豪没来由的有点烦躁。“可能是收保护费吧?”

青色的路灯突然闪了一下。

“猜错了”生子阴森森的说“再猜一次,你还有两次机会。”

“我草你妈的两次机会。”张子豪飞起一脚,踹在生子的脸色,这一脚踹得很重,血从生子的脸上流了下来,在惨绿的灯光下,显得特别狰狞。

“接着猜啊。”生子没擦脸上的血,反而更大声了,“接着猜。”

“你他妈嗑药嗑多了,操”张子豪有点毛了:“他看上那女人了,对吧?”

那青色的路灯好像又闪了一下。

“嘿嘿,你又猜错了。”生子笑得更阴森了“还有最后一次机会哦,接着猜。”

“我他妈不跟你扯了。”张子豪转身要走,生子从身后一把拽住了他。

“别走,还没猜完呢。”

张子豪这次真的有点害怕了,他知道,吸毒以后,人是什么都做得出来的,他握住了兜里的刀,那是一把蝴蝶刀,他也用蝴蝶刀,因为一直崇拜文哥。

“我猜他去玩那母女俩了,他一定是想母女通吃。”

“又错。”生子还在笑,这次,他笑得很阳光。“他来到那家裁缝店,第一件事就是告诉所有人,这家裁缝店,他罩着,以后如果有人欺负这母女俩,嘿嘿,文哥一定要弄死他,豪哥,你身上有那小女孩的味道,你是不是去过那家裁缝店?”

“我去你妈的。”张子豪终于忍不住了,掏出刀,刺向生子。

刀到了生子手中,不,不是生子,是一个带着金丝眼镜的年轻人。他全身都笼罩在青绿色的灯光里,看不清他的脸。

“蝴蝶刀不是这样用的。”他好像在笑“既然你猜错了三次,就接受惩罚好了。”

灯光笼罩住张子豪的全身,张子豪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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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妈的真是晦气。”张晋吐了口痰,忿忿的说。城管局督查2室主任,竟然只收了一条烟,还他妈是十元钱一盒的黄金叶。

他看到那裁缝店的女老板抽的是二十多的黄鹤楼,感觉好像受到了侮辱。

这家裁缝店的老板也太不开眼了,也许应该狠狠的整治整治,一百元的烟,打发要饭的吗?留着给手下的科员吧。

张晋低着头,没注意到自己走上了另一条歧路。两条路很像,不注意看,谁也看不清的。

天还没黑透,路灯竟然亮了,张晋骂骂咧咧的说“操他妈的电力集团的这帮山炮,真浪费,节约每度电不知道吗。”

言语间竟有几分忧国忧民的味道。

但是全世界都知道,张主任根本就不是忧国忧民的人,他的特长是吃喝嫖赌,勒卡索要。偶尔忧国忧民的感慨,基本上都贬低其他部门或者其他单位,以衬托自己的高尚。

事实是,要证明自己高尚的,往往都是卑鄙之徒。

远远的,他看见前面有一盏路灯,竟然发出青色的光。

“一定是老开这么早灯丝烧坏了。”张晋想,这灯估计过几天就得坏。

灯下站了一个人,远远的向他打招呼。

是张子豪,街面上有头有脸的人物,像张晋这样基层的小干部,虽然看不起他们,也不会轻易去得罪,毕竟这些人是不讲什么道理的,况且,结交了也好,毕竟有些见不得光的事情,交给他们做是最好的选择。

不过张子豪平时一向不爱理这些小干部,对他来说,和这些人不人鬼不鬼,黑不黑白不白的公务员打交道,远没有和那些存粹的恶人打交道来得爽快,和恶人打交道,只要比谁更凶就可以了,和这些公务员打交道,还得防着他们算计,太累了。

张晋也没想到张子豪会主动和他打招呼,不过八面玲珑的他还是一溜小跑过去,握住了张子豪的手。

一向心机深沉的他,竟然突然想到了一个好主意。就借着张子豪这把刀,弄弄那裁缝店的小婊子好了。

“豪哥。”他往那张子豪手里递过去刚刚收的那条黄金叶。“拿着抽。”

“我不抽这牌子的烟”张子豪随手接了过去,放在一边,反手拿出一盒硬中华,自己点上一颗,顺手递给张晋一颗:“不过张主任的心意我领了,拿回去分给小弟们。”

张晋忙不迭的接过,帮张子豪打上火:“豪哥,还有件小事麻烦你。”

“哦?”张子豪的眼皮跳了跳“说来听听。”

“还不是街角那家裁缝店的娘们,他妈的瞧不起咱哥们。”张晋忿忿的说“豪哥要是肯帮忙教训教训她就太好了,我们这些小公务员,现在是受了委屈也不敢发火啊。”

“嘿嘿,张主任还有求我的事儿。”张子豪乐了,“你知道规矩,我不白做的。”

“放心。”一看有门,张晋拍着胸脯大包大揽“我知道豪哥在这条街上有几个摊面,有什么事尽管开口。”

“那好。”张子豪的笑容突然变得诡异起来“先不说这个,张主任有兴趣听我讲个故事吗?”

“好啊,我还真不知道豪哥还会讲故事。”张晋附着笑脸,心中却不以为然,一个流氓会讲什么故事。

“听说过文哥吗?”张子豪深深地吸了口烟。

“徐希文?”张晋也来了兴趣“就是以前横行七区就县,绰号毒狼的那个?”

“恩,知道他最牛逼的一次是什么时候吗?”张子豪的目光望向远方“就是在那家裁缝店。”

那天晚上,徐希文喝多了酒,晚上一个人到那家裁缝店去看了一眼,老板娘自己在家。

“张阿姨,晚晴呢?”他问道。

“说是去同学家补习了。”老板娘疼惜的看了他一眼“阿文啊,别老是喝这么多,也不怕你爸爸妈妈心疼,阿姨给你泡点茶,喝完了就回家吧。”

“不用了。”他摆摆手“街头的小痞子没来闹事把。”

“没有没有。”老板娘笑了“哪有那么乱啊,你啊,看电影看多了。”

他笑笑,没搭话,摇摇晃晃的走出去。

这街面真的很乱,昨天他还教训了两伙想来闹事的小痞子。一个女人带着一个漂亮的女孩子生活,想要不受骚扰,很难的。

他就那么随意的走到一家拉面馆,还没等点菜。就看到了一个人。

是晚晴。她和一个个子不高,染着黄头发的小青年正在那里吃烤串,桌面上摆了四瓶啤酒。

徐希文突然笑了。

他摇摇晃晃的走过去,一屁股坐在对面,推了推眼镜,对晚晴说:“你妈说你去同学家读书了,怎么在这?”

“你谁啊?”晚晴没说话,那黄毛青年却站了起来,气势汹汹的问。

“我叫阿文。”他也站了起来,笑着伸出手。“以前没在这条街面上遇到你,认识一下?”

“认识你麻痹。”黄毛一把打托他的手,向后面喊“大军,过来跟这小子玩玩。”

后面一个个子一米九的大汉走了过来,像一座山。

徐希文笑得更灿烂了。

大汉一拳打了过来,徐希文也动了。

他让过大汉的拳头,顺手捞住他的手腕,按在桌子上,然后用一把蝴蝶刀把大汉的右手钉在了桌子上,大汉发出一声杀猪般的惨叫,竟然痛昏了过去。

“真是没用的孬种。”徐希文笑了笑,看着对面的青年,“该你了。”

他把四个酒瓶一个一个在那青年头上杂碎,然后拽着吓呆了的晚晴走了。那青年在后面一直喊:“你等着,打人没有白打的。”

他头都没回。

第二天一早,徐希文出门的时候,街上停了八台捷达车,四十多人拿着刀堵在那里,黄毛站在最前面,恶狠狠地说:“打人没有白打的。”

徐希文把手插进口袋,黄毛下意识的退了一步。

“我叫阿文,街面上的朋友给面子的叫我声文哥,有过节的都喊我毒狼。”他笑呵呵的说“各位是哪条道上的朋友?”

“你昨天打的是三爷的亲弟弟。”为首的一个脸上带着刀疤的中年男子凶狠狠的说:“我们听说过你的名字,年轻人最近太嚣张了,走吧,三爷想见见你。”

徐希文没动

“走吧。”刀疤脸颠了颠手里的刀,那是一把七孔刀,道上混的人里,一般都用这种刀的都是穷凶极恶的亡命之徒。“你今天跑不掉的。”

徐希文看了看周围,身后不远处就是那家裁缝店。平时那些跟他一起混的兄弟们都悄悄的躲进了人群里。

只有一个人往前站了一步,掏出了藏在腰里的尖刀,喊了声“文哥,跟他们拼了。”

是小特务,和他拜了把子的小特务。

徐希文笑了,他主动钻进了一辆捷达车,对小特务摆摆手:“我去见识见识,你先回去,等我电话。”

两个人一左一右坐在他的两边,八台捷达扬长而去,开到了湖边的一座饭店,大岛不夜城。

“就是那家有赌场,有小姐,咱们这儿最早开得大岛不夜城?”张晋听得有点出神“他妈的那不是?”

“对,就是那次以后没有的。”张子豪说“接着听我讲。”

徐希文到的时候,桌上摆好了酒。

三爷,这座城市最老牌的□□老大,坐在正当中,旁边围了一群的人。

两人按着徐希文坐下。

“年轻人太嚣张了是要惹祸的。”三爷淡淡的说:“你动了我的弟弟,说吧,要怎么解决。”

“你画个道吧。”徐希文淡淡的说:“落到三爷手里,我也只能认栽了不是吗?”

“好,够爽快”三爷拍了拍巴掌。“你做五件事,今天就算了。第一,干了你面前那瓶白酒。第二,五万块医药费,一分都不能少。第三,你给我弟弟磕头认罪,求他原谅;第四,留下一根手指头,第五,那个叫晚晴的小姑娘,要让我弟弟好好玩一玩。”

徐希文的眼睛跳了一下。

“好,我认了。”徐希文站了起来,分开两边的打手,拎起桌上的一瓶白酒,一口气干了下去。然后拿出手机,拨通了小特务的电话,告诉他带五万块钱过来。

然后他就在黄毛面前跪了下去,磕了一个响头,头磕出了血,黄毛嘿嘿笑着,重重的踢了他一脚。“你不是狂吗?你不是要认识我吗?这回认识了吧,我操。。。”

一把刀,插在了他的右腿里,徐希文缓缓的站了起来,脸上都是血。

“三爷,实在不好意思,后面两件事我做不到。”他拧了一下手里的刀,黄毛发出了一声野兽般的大喊。“看来我们今天,得过过招了。”

“他妈的你以为你能走出这间屋子吗?”三爷掀翻了桌子,所有人都抄起了家伙。

徐希文笑了。“我根本没想过走出这间屋子。”

门被一脚踹开,是小特务,带着上百人,手里都拿着明晃晃的刀子。

“你真以为我的兄弟们都是孬种?”徐希文从黄毛腿中抽出刀,邪邪的一笑:“都他妈给我砍了。”

那是白河市最大的一次流氓斗殴。死了五个,伤了三十多。道上赫赫有名的赵三爷,被徐希文一刀割断了气管,半个小时才断了气。

警察抓走了十多个人,小特务替阿文顶了罪,临进监狱的时候,他对阿文说“大哥,等我出来,再跟你一起混。”

“从那以后,徐希文就成了白河市道上的老大。”张子豪说“对了张主任,你猜,那个裁缝店老板的孩子叫什么?”

“就那个脏兮兮的小姑娘嘛?”张晋想了想“好像叫傅什么来着。”

“猜错了,你还有两次机会。”张子豪笑得更诡异了。“再想想。”

“叫傅什么晴吧。”张晋心里想这混混果然有病,还玩什么猜谜游戏。“我得走了豪哥。”

“别走。”张子豪一把拽住了他“最后一次机会,猜不出来,我要翻脸的。”

小混混都是喜怒无常的,张晋怕了,他较劲脑汁的想了半天,终于想到了。

“傅晴文,我可以走了吗。”

“猜错了。”张子豪幽幽的说,“她叫徐晴文,是我和她的女儿,傅是她妈妈的姓。”

张晋抬起头,面前站着的哪是张子豪,分明是一个带着金边眼镜的男子。

“我说过,谁也不能动那家裁缝店的。”

青光忽然大作,张晋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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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重山最近有些郁闷。

那个开裁缝店的女人,怎么也不肯答应和他在一起。

他照顾这个女人十多年了,她是他的大嫂。自从他的大哥绰号独狼的阿文莫名其妙的失踪以后,他就一直照顾她。

连这家裁缝店也是他掏钱帮着置办的,她当时执意要把裁缝店开到街的尽头。虽然很麻烦,但他也办了。

他已经不是十年前,跟大哥混江湖,心狠手辣的那个小特务了。他现在叫赵重山,朝阳餐饮娱乐集团的总经理赵重山。

他一直喜欢这个女人,以前他大哥在的时候,他不敢,现在过了十多年,这女人也三十多了,还带了一个孩子,自己又一直照顾她,他满以为她能接受。

所以他就跟他求婚了。

谁知她竟然毫不犹豫就拒绝了。

“知道我当年为什么非要把店开在这儿吗?”她说“就是为了等他回来。”

赵重山摔了门。

“实在不行就用强好了。”赵重山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人,他耐心一向有限。

鬼使神差的,他走进了另一条岔路。

大白的天,路灯竟然没有关,其中一盏,发出青色的光,灯下站了一个人。

是城管局的张晋。

他本想不理他,忽然冒出一个想法,于是微笑着走了过去。

“张主任您好。”他伸出手和张晋握了握,张晋的手很凉,好像生病了一样。“手这么凉,要注意身体啊。”

“赵总贵人事忙,承蒙您还能想起我。”张晋有点受宠若惊。

“还真有点小事麻烦张主任。”赵重山笑笑说:“就是街头那家裁缝店的事。”

“放心放心。”张晋连连点头“我一定让他们多关照。”

“不。”赵重山笑了“还请您一定秉公执法,严格执法。”

“哦?”张晋略一迟疑,然后笑了“您放心,我懂。”

赵重山拍了拍张晋的肩膀,悄然把一张朝阳餐饮的消费金卡塞到他的兜里。张晋笑了,谄媚的说:“赵总有没有兴趣听我讲个故事?”

“还是不用了吧。”赵重山皱了皱眉,觉得这个人,有点不知深浅。

“是毒狼的事儿?”

“哦?”赵重山转过身“我和文哥的关系,你不知道?”

“是关于他失踪的事。”张晋在灯下坐了下来。“最近偶然听到了。”

“说说吧。”赵重山来了兴趣。

三爷死了以后,徐希文成了所有□□人物的偶像。不到二十岁的他,手下跟了将近五百多小弟,管理着白河市的七十多个娱乐场所。

独狼这个称号没人敢叫,所有人,都要尊称他一声文哥。在白河,市长办不了的事,他能办,文哥办不了的事,谁也不敢办。

有帐要不回来,找文哥,文哥捎句话过去,三天后钱准到。

夜场被人砸了,找文哥,文哥出马,对方立马摆酒道歉。

公安局长、政法委书记,都成了文哥的座上宾。那座大岛不夜城,也在文哥的管理下,变成了朝阳夜总会,后来,又变成了朝阳餐饮娱乐集团。

黑白两道,没有不知道文哥的。

三年后,文哥摆平了关系,小特务出狱了。文哥就把道上涉黑的生意全部交给他打理,自己和裁缝店老板的女儿傅晚晴结了婚,结婚的当天,来了几百人,白河市有头有脸的人物,黑白两道的都来了。当时道上的人都说,2003年,白河市最大的事儿就是文哥的婚礼,没有之一。

婚后两年,他们有了一个女孩,日子过得和和美美,可是好景不长,孩子才满月,徐希文就和晚晴离了婚,之后再过了不到20天就人间蒸发了。按照他生前遗嘱,朝阳集团由赵重山,也就是小特务管理,他的前妻晚晴和孩子回到那条街,在赵重山的照顾下开了一家裁缝店。

“这些我都知道。”赵重山点了一根烟。“那么,文哥到底是怎么失踪的?”

“俄罗斯的战斧你听说过吗?”张晋也点了一根烟,是万宝路。

赵重山点点头,他记得,文哥失踪前几天,突然不再抽以前一直抽的黄金叶,改抽万宝路了。当时他问他怎么换了口味,文哥吐了个烟圈说“Man Always Remember Love Because of Romance Over。”

他不懂这句话的意思,但那时文哥说“要是我失踪了,朝阳集团你来管理,帮我照顾晚晴。”还把继承的文件,放在了他的手里。

“接着说。”赵重山的眼睛眯了起来,这一刻,他不再是朝阳集团的董事长,而是那个道上赫赫有名的特务哥。

战斧的老大找过徐希文,白河是个对俄的口岸城市,和俄罗斯有很多接触,徐希文以为战斧要谈的是走私生意,示意对方找赵重山谈。

结果对方说:“这生意只有你做得了主。”

战斧要谈的生意,是毒品。

徐希文不傻,当时就拒绝了他,战斧的那名老大,很不满意的离开了,他走的时候留下一句狠话。“твоймир, ямгновеннораспадается ”

你的世界我一瞬间就能瓦解。

当天晚上,徐希文的家里着了火,幸好没人在家。

第二天,朝阳集团的副总经理中了枪,抢救无效死了。

徐希文谁都没跟谁说,只是每天在办公室里,和他的秘书搞来搞去,傅晚晴打电话的时候,他直接让秘书回:“我们在□□,等会再打来。”

伤透心的傅晚晴在离婚协议上签了字,那份协议,是赵重山送去的,他连见都没见她。

谁也不明白一向重情重义的文哥,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子。

然后他就失踪了,再也没有回来。

“这么说,是战斧做的了?”赵重山的眼睛眯成一条缝。

“谁知道呢?特务哥。”张晋笑了“有个问题一直想问你。”

“你说。”赵重山陷入了沉思,甚至没发觉张晋改变了称呼。

“你猜,文哥当时家境不错,学习也好,是为什么出来混江湖的呢?”张晋问。

“也许,他天生就属于江湖吧。”赵重山幽幽的说。

“猜错了,你还有两次机会。”张晋笑的邪邪的,脸庞有点扭曲。

“哦?”赵重山也笑了。“张主任,你说这话可真怪,不过既然你今天告诉我这么重要的消息,我就陪你玩玩吧。那么,我猜文哥是天生不甘心居于人下吧,他天生就是混江湖的料。”

“又猜错了,你只剩下一次机会了,嘿嘿。”张晋的脸变得狰狞起来。

“我没兴趣陪你玩了。”赵重山转身要走,张晋却拦住了他。

“你猜啊。”他说。

“我猜,他和我一样,就是想要金钱,想要权利,想要地位,不择手段的那种人。”赵重山从怀里掏出了枪,顶着张晋的头。“不管你是谁派来的,我都不能留着你了。”

“你猜错了,小特务。”面前的张晋恍惚变成了一个戴着金丝眼镜的男人“我当年选择走这条路,只是为了保护她,那时候太年轻,不知道什么是对的,选了错误的方式,想回头,晚了。”

“还有啊,小特务,知道我为什么要让你继承朝阳集团吗?”那个男人轻轻的说:“因为我要把朝阳集团交给晚晴,你是不会放过她的,我出事的那天晚上,知道我行踪的,只有她和你啊。”

赵重山颤抖的想要扣动扳机,手却抖得不行,青光忽然大作,赵重山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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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晚晴刚刚哭完。

她又想起了那个男人,十多年前狠心的抛弃了她,然后再也没有了消息的那个男人。

她等了他十多年,没有再嫁人。

刚刚赵重山对她说,想要娶她,她一点没动心,但是,却勾起了许多回忆。

那个男人,死了吧。

也许应该答应赵重山,孩子不小了,也应该有个父亲。

她动摇了。其实她把那条黄金叶送个城管局的那个主任的时候,就已经动摇了。

那个男人只抽黄金叶,所以她的柜子里始终放着一条黄金叶,等他回来的时候就可以抽了。

可是他似乎不会再回来了,否则,为什么每一次她受人欺负的时候,他都不在?

她觉得喘不过气,想出去走走。

鬼使神差的,她走到了那一条街。

华灯初上,夜色朦胧着。有一盏灯,竟然是青色的。

灯下站了一个人,是赵重山,她没和他说话,因为不知道说什么。

如果赵重山再次提起那件事,是同意还是拒绝呢?她不知道。

赵重山果然叫住了她,不过,他没提起那件事。

“文哥的故事,你想听吗?”他说

“我不想提他”她从包里拿出一根烟。“我知道他所有的事。”

“那你知道他为什么没来赴约吗?”赵重山轻声说。

她忘了点烟。

那天晚上,晚晴刚刚哭完,她想不通那个男人为什么一直对她那么好,又突然变成了一个负心人。

手机里进来一条短信,很短:“晚上十点,在街口尽头的路灯下等我,一起走。”

是徐希文。

她拨电话回去,关机了。

当天晚上,徐希文走到那盏路灯下,点了根烟,他一直等到十点半。

她没来

来的是八个刀手,带着长长的砍刀,狠狠地扑向了他,他掏出那把惯用的蝴蝶,迎着他们冲了过去。

他老了,不是当年的独狼了。

他中了一刀、两刀、三刀,整整二十七刀。

倒下去前,他隐约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

“他死了?”她问。

“是啊,我亲眼看着他死的,就埋在这路灯下。”赵重山点了根烟“本来想送你们一起上路的,可是你没来,他让我问你,为什么你没来。”

“我来了,我等了整整一夜。”她的眼泪夺眶而出。“你杀了我吧。”

“你撒谎。”赵重山说:“我们十点半才动手的。”

“我明白了。”她突然冷静下来,点着了烟。“我们去的根本是两个地方,两条街。他给我发的短信是另一条街,所以,不管等多久,都不可能遇到,不过还好,托您的福,有生之年我还是来了,动手吧。”

她闭上眼睛。

她没有死,一个人抱住了她,她挣扎着睁开眼睛,愣住了,眼前,是熟悉的金丝眼镜。

“我也想起来了。”他说“那天,给你发完短信我就后悔了,所以故意走错了路,其实,根本就没想带你走,因为我不想你和孩子跟着我浪迹天涯,我已经没办法保护你们了。”

“我不怪你,我们现在走也来得及,你带我去哪我就去哪。”她的眼泪止不住的留下来,“你不是说要退出江湖吗,现在也来得及。”

“太晚了,我已经没有江湖可退出。”他推开了她,她突然发现,他身后,没有影子。

“下辈子,你来做女人,我来护着你好吗?”她说

“我永远不需要你的保护。”他的声音渐渐远去。

青光忽然大作,她闭上了眼睛,等再睁开的时候,他已经不见了。

那盏灯坏了。

她突然想起很久很久以前,他说过的一句话:“即使这世界全是黑暗,我也会为你留一盏灯。”

你家门口的路上,有一盏青色的灯吗?

灯下有人在讲故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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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鸥也说过不需要陈知秋的保护,但是我已经不会再问你谁是谁的转世了。”小丫头仰着头,看着乞丐。“不过,我想问问你,江湖真的那么难退出吗?”

“江湖啊,是条不归路。”乞丐好像在回忆什么“那些身在江湖的人,即使是想退出,也总是不自觉得游走在灰色地带,一不小心就回归黑暗。”

“那要怎么才能退出呢?”小丫头侧着头,追问道。

“向着有光的方向走,别回头。”乞丐说。

“我知道了。”小丫头向着有光的方向,头也不回的走去。

乞丐的身后,一盏青色的灯亮了起来,一个戴着金丝眼镜的男子从空气中浮现出来。

“大人,那几个想要抢她钱的家伙,都猜错了。”他淡淡的笑着:“已经送到地狱去了。”

“青行灯啊。”乞丐悠悠的问,“说实话,那时候,你有没有想过带晚晴一起走呢?”

“想过吧。”男人推了推眼镜。“不过当年没想做的事,即使变成鬼也不会去做,所以最后一刻,我记起来我其实只是等她来,不是带她走。”

乞丐轻轻叹了口气。

青色的灯光逐渐隐没在空气中。

你要做什么坏事吗?

那盏青色的路灯下,有人正等着给你讲故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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