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究竟是谁?你把守夫人怎么了!”
“哦,你说那个女人啊!”祝璧归仿似恍然大悟一般,“论起来,她也算是我的远房堂妹呢!”
只是,同是祝氏女,她是高高在上的县主,而她却是东奔西逃见不得人的逆贼之女,可她本该是尊贵的公主!
“守夫人?我当了二十一年的守夫人!而她才当几年呢?”
祝璧归颇为好心地为源缪答疑解惑。
也许是许多事压抑在心中多年不为人知,忽然想找一个坟墓倾诉吧。
“她的身份对我来说太合适了,作为宗室女,嫁给了江湖人,和朝廷江湖都有牵扯。所有,在她生下那个孩子之后,我变成了她。”
“我不喜欢那个孩子,正准备动手呢,可是守令献实在太过敏锐了。但他只以为我是因为生那孩子时难产所以怨恨上了那孩子,怕发生如武姜和庄公旧事,便瞒着我把孩子送走了。没了那孩子,我们确实过得不错,甚至有了微君。”
说着,祝璧归脸上竟然有了淡淡的笑意,只是这一抹笑意停留得太过短暂。
“他是一个很好的夫君,除了他偶尔会试探着提起那个被送走的孩子,其他时间,我们过得都很不错。可惜,他实在太聪明了,竟然生出了怀疑,我便只能,除掉他了。”
源缪听得浑身发冷,这是一个怎样狠毒的女人,杀了守兄的妻子,害了守兄的孩子,就连守兄也。。。。。。
“守兄哪里对不起你,你竟能狠下心要做这样狠毒的事!”
祝璧归却没有立刻回答,她沉默片刻后,才继续说道:“我给你说个故事吧!”
“从前,有一个皇帝。他好大喜功、自以为是,带着数十万将士御驾亲征,自以为能成就盖世伟业。可他实在愚蠢昏庸以至于无能到兵败被俘,成了天底下最大的笑话!”
“在他被俘之后,他的弟弟成了新皇,任贤使能、励精图治,可谓贤明之君。后来,皇帝迎回了他无能的兄长,可就是这样一个废物,在皇帝重病之时竟谋逆夺位复辟成功了。在皇帝死后废其帝号,赐恶谥为‘戾’。”
源缪知道她说的谁,一百多年前,本朝的第七任也是第九任皇帝和他的兄弟“戾王”。
“皇帝子嗣不丰,只有一子二女。儿子刚被立为太子便薨逝了,一个女儿足够识时务,还是从公主变成了郡主,另一位据传斋素下嫁。”
祝璧归站起来,挺直了身子。“吾乃祝氏璧归,景泰皇帝之后。”
好似一道闪电从天灵盖劈下来!
“戾王”便是景泰皇帝。
守兄当年娶的夫人虽出身宗室,可绝不可能是什么景泰皇帝的后人!
璧归,璧归,岂不是意为完璧归赵?此女竟有谋逆之心!怪不得掌控诸多势力,更是借着白莲派与朝廷为敌!
“守令献没有对不起我,是我需要这个身份。是我欠他的,等下了地府,我自会找他赎罪,来世当牛做马、结草衔环我也会偿还他。”
她两手相拍,掌声清脆响亮。两个个黑衣人走进来。
祝璧归用一种包含着仁慈与愧疚的目光看着源缪,“来世,有仇报仇,你尽管处置。”
利刃狠狠刺入胸口,微旋半圈。
鲜血喷涌,溅在暗卫的脸上、衣服上。那人也不在乎,将人一把扛起出门去,余下一人开始清理血迹。
在扛尸的暗卫要走出门的那一刻,祝璧归吩咐道,“好生安葬。”不过是,看在守令献的份上。
“来人!”祝璧归等血迹都不见了,唤人过来。
“伺候梳妆。”
日头一直不曾出来,风挂着树叶沙沙作响,窗外下起了小雨,淅淅沥沥打湿了院子。
丫鬟端着早点进来,一一有序摆放在桌上。
微君醒了几回没起身又睡过去了,药先生开的药方子里加了不少安神的东西,毕竟要治脑子嘛。
守越君只好给他喂些清粥,免得他病后过于消瘦。
粥米煮得稀烂,和粥水混合在一起,守越君用瓷勺舀起,轻轻吹散上面的热气,估摸着变得刚好温热后,才小心喂给微君。
抿吮着吃下去,微君轻轻呢喃道,“师兄~”
声音轻得像风里单薄的树叶,落在守越君的心中,却重逾千斤。
药先生为了治微君,又是扎针又是药浴,也不知是否是药效发作,微君总是时而发热,热晕了头,总会念叨师兄。
守越君片刻不离地守着,每每听到,总是心如刀割,当真是自找罪受。
天公不作美,连着下了数日的雨。
微君也在药物的作用下日日昏睡,偶尔清醒时反应迟钝,好似不认得人了。
守越君差点把药先生打了一顿,生怕他治坏了,内心两人小人,争吵着继续治疗还是干脆放弃的抉择。
傻一点,呆一点,又有什么关系呢?
甚至,不是更好吗?
欲望在守越君心中隐秘的角落,蠢蠢欲动。
可他到底压制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