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满意了吗?”
她笑了笑。
“……”颜染低头看了看都是狼毛和沙子的帕子,什么也没说,就跟着她一个劲往山上走。
半个时辰过去,终于看到了小木头屋,她一把倒在门前的竹躺椅上,这才把刚刚没说的话讲了:“你比我年纪大吗?”
随手把麻袋挂起来,正准备进屋拿剃刀处理老狼的墨箐边走边答道:“阿母去世后我就不大记得自己年岁了,但大概,在这山中过活已有近二十年了吧。”
“算上幼时在村中玩闹的日子,如今将而立。”
那是比自己大好多诶。颜染摸了摸耳垂,心想人不可貌相,明明墨箐看上去就像个刚刚二十的小青年。
“怎么,若我比你小,你还想让我叫你声姐姐吗?”
她随口调侃,却一下子臊红了对方的整张脸。
“胡言乱语!”
颜染急得起了身,走了许久山路的书生学子没多少力气,腿一软,就要倒下来。
就将脸着地的瞬间,一只手伸出,牢牢搂住了她的腰间,稍微使力,人弹上来,落进青年的怀抱里。
“小书生,光读书,不行路,怎么写得出万卷呢?”
写了不少,你还看了呢。颜染盯着她的眼睛,毫不在意自己通红的脸,理直气壮地抬手过去揽在脖颈处,紧紧靠在墨箐身上。
“我能叫你名字吗?”她郁闷地挂在对方身上。
“叫吧,从书肆掌柜的那里听到的吗?”
墨箐也不在意,身上挂着个人也不耽误她给老狼开膛破肚。
不仅如此,她还总有种奇异的感觉。
这个盖着脸的神秘女子,每每有所触碰,就让她心生雀跃,连带着嘴角也挂上几许弧度。
这让她不禁回想起幼时,有一自称神算子的老妪为她卜卦,道她是天煞孤星,身旁人永不得安定。
除非……碰上陨落的才星命格,两两相撞,以毒攻毒。
否则此生,将孤老至死。
墨箐本是不信的,但愈来愈多难堪之事陡然发生,双亲也在过去里接连离世,令她不得不接受这个事实。
所以才搬进荒无人烟,野兽群生的万林山中,隐居多年。
“你要躲多久?”
收拾好老狼,将能吃的部分丢进木盆里,皮和牙、骨头铺着晒好,剩下的剁剁了扔到林中去。
墨箐拍拍颜染的后背,问话刚出来,就见她竟然已经窝着窝着睡了过去。
她哭笑不得。
这山路有这么累吗?
墨箐本想将人放到榻上任由睡去的,但饶是她力气不错,也没法在不惊醒对方的情况下把人剥下来。
这家伙黏得太牢靠了。
轻叹一声,她只好也躺下来。
书生的手比她大上一点,但不毛糙,也不发黄。软得像一块丝绸,整个人都没什么重量。
轻飘飘的,好像天幕上的白云儿。
不,若是这头暗橙色的发丝的话,她应当是夕阳时,延绵山巅的霞云。
不经意间,她低头,瞧见从颜染袍服的边缘有个缝好的口袋,从中落出来几片折了几叠的纸。
纸张散开后,露出其中的内容来,是两篇即兴的文章,跟墨箐平日所看的行文风格几乎一模一样。
她轻轻握住了拳,又缓缓松开,只是小力地敲打过对方的脑袋。
猫儿似的书生翻了个身,手臂还是箍在墨箐身上,却是发丝落下,露出隐藏着的面容。
软乎乎的,戳上去又滑又热,显得年纪颇小,倒是一张跟言语和行为举止毫不相干的可爱脸。
“让我捉到是谁,定然给她两闷棍,叫她尝尝看不到尾巴是什么感觉!”
她低声在颜染耳旁说着,随即又忍不住无声地笑起来。
什么呀……没有尾巴的家伙居然自己送上门来,还就这么躺到了同一张榻上。
这会儿叫她出手给两闷棍,怎么也狠不下这个心了。
她长叹一声,默默收好掉落出来的纸张,叠好又给人收了回去。
就叫她好好戏弄小书生一阵子吧,也就一阵子。
【正文:此时从族人带过来的话本里捞到这篇文章的墨箐满头问号。
怎么回事,种地的那个怎么是自己?她才不会因为什么天煞孤星就一个人隐居呢,要死就大家一起死!
又翻了好几遍,她终于忍不住将整本册子都砸到了颜染头上。
“小箐……这次真的不是我选的话本。”颜染幽怨地转过头来,“我怎么会看这种议论家主的文章呢?”
“并且,我姑且认为,在你我间的关系里,我才是主导者。”她咧着嘴笑起来,赶在墨箐发怒的边缘凑上前去,双手揽住腰间,脸颊埋入脖颈。
再抬起,呼吸间的热气轻拂过家主的耳畔,她微微咬住,牙间厮磨后,勾上手指,将人紧紧扣在身下,吻上眼角。
才一小会儿,就将人磨得没了脾气。
“你还想做什么,让我喊你一声姐姐吗?”墨箐靠在她的肩处,腿间毫不客气地将人缚住,双手游走在脊背之上,点得好似蜻蜓落水。
“毕竟你确实比我老十岁。”她转过头,一只手顺着发丝,解下了绑起的那两个暗橙色长辫。
颜染没想到墨箐这段时间居然有样学样,把她对她的把戏,用在自己身上,心口处灼热的跳动扑通扑通,难以抑制。
嘴上却不留情:“小箐愿意喊的话,我当然也不介意。”
“你我成婚多年,却始终无实,还挺让人遗憾的呢。”
真不该多嘴这一句的。颜染被掀了一个翻身,差点没再做个后滚头。
墨箐浑身都变得跟煮熟的螃蟹似的,拍了拍自己烫得惊人脸颊,“我突然、突然有事要办!”
刚被解了头发的“小书生”撇撇嘴。
能有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