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淮月哑声看了他一会儿,叹了口气,还是把自己方才的想法与他说了一遍。
对方听完,面色似乎好了一些,但嘴上仍旧是冷哼:“算你聪明。”
江淮月这就不服气了:“我本来就聪明。”
魏平昭意外地挑眉,唇角似乎隐有笑意,但也只是一瞬,抬起头后便又是那副冷漠姿态,让江淮月不禁怀疑是不是自己看错了。
不等她多想,面前的人已经站起身,魏平昭长腿一迈,直接坐在了床榻边,江淮月刚要开口,就被他按住了手腕,然后翻转过去。
修长有力的手指搭在她腕处,江淮月抬头,只看见魏平昭垂下的眼睫,还是同儿时一样,并不卷翘的那种。
“放心吧,崔珩不会是我们的敌人。”在炸开的碳火声中,少年轻声开口。
“……什么意思?”江淮月面色一肃。
他能这么说,必然是已经有了把握。
魏平昭面色不变:“他没辜负坊间的那些赞誉,的确算是个君子。”
“他要查金乌一事,而我要查徐州的旧案,这两件事背后又恰好有所关联——”
“所以你们要合作?”江淮月脱口而出,不可置信。
魏平昭收回手,哼笑:“聪明。”
江淮月还有些没回过神,崔珩是什么人啊,若真的能搭上这股东风,那可真是事半功倍了,想想就让人觉得高兴。
消化完这个消息,江淮月瞥见坐在桌边喝水的人,终于想起来问:“对了,你何时学会诊脉的?”
魏平昭动作微顿,执杯的手似乎紧了紧,随口道:“很久了。”
很久?
那是多久……
江淮月不知为何心口忽然有些酸酸胀胀的感觉。
“魏平昭,我……”她刚要说话,门外就突然传来叩门声,江淮月当即闭上了嘴。
郁峥嵘推门进来:“将军,承恩伯府的五小姐来了,说是要见你。”
说罢面露难色:“但她并未乘本府的马车,也未有拜帖。”
没坐承恩伯府的马车,也没带拜帖,那便是私下相见了。
郁峥嵘看了眼床榻上的江淮月,道:“眼下怕是不便。”
江淮月望向魏平昭,没说话。
后者眉心透出不耐,道:“不见,把人送出去。”
话音方落,江淮月立马开口:“等等——”
房内的两人目光顿时都落在她脸上。
江淮月抿了抿唇,同魏平昭道:“她应该没有恶意,你还记得,我之前与陆五姑娘说过话,她不知为何似乎对与你结亲一事有很大的兴致,这次借口过来,想必也是与此事有关,你不如见一见。”
“见一见?”魏平昭仿佛听到了什么笑话。
气氛有些微妙,郁峥嵘顿了一下,面无表情道:“我先去把人请到偏厅。”
没人回应,她也不追问,自顾自转身离开了。
门吱呀一声合上,魏平昭终于冷笑出声:“她有兴致,我便要去见她?”
江淮月耐着性子分析:“不是要你迁就谁,是你现在既然已经入了朝堂、有了官职,以后想跟你结儿女亲家的人就肯定不会少,与其日后出现一个你不能拒绝的人,还不如先自己看看呢?”
说完又补充:“何况陆五姑娘挺好的。”
见魏平昭神情不对,她连忙又道:“自然,陆五姑娘这般主动,若你真的没有这个心思,拒绝她也总要寻个理由,既是这样,何不先了解一下她到底为何对你这么感兴趣?”
“这样也好对症下药呀。”
江淮月自认足够善解人意,却发现魏平昭的脸色非但没有缓和,反而咬牙切齿地捏紧了拳头:“你还真是为我考虑。”
江淮月:……
“你错了。”她忍不住叹了口气,“我早便说过,我与陆五姑娘有过接触,她不是没有脑子的人。”
“这世上没有谁会无缘无故地突然爱慕上一个陌生人,她对你穷追不舍,自然有她的理由,还是那句话,你总该问一问,否则她为了自己的目的,会做出什么都未可知。”
魏平昭看着她,眼神一点一点冷下来,半晌,终于沉声问:“你是真打算要牵扯进这些事了吗?”
江淮月沉默下来,过了好半天,别开眼道:“不是我要牵扯,是我的身份注定就不可能置身事外。”
江家的事没有敛财那么简单,金乌乃是皇帝的象征,任何人都不能够染指,崔珩的意思已经很明白,倘若真的是谋逆之罪,即便搭上性命,在世人眼中也不过是罪有应得罢了。
“人我会去见。”冷不防,魏平昭突然开口。
江淮月抬眼看他,唇瓣微抿,一时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对方皱了下眉,站起身,本要直接离开,却还是回头道:“你在这好好休息。”
又道:“别到处乱跑。”
江淮月与他对视,怔愣了一下,然后轻轻点头:“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