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疼痛从灵魂深处而起,仿佛具有自己的行走轨迹一般,流畅地游走过了他的脑仁表面。像是在他的灵魂上镌刻下了什么一般,行云流水地贯穿而过。
一波疼痛未了,另一波紧接着又席卷而来,像是将他整个人拴着脚踝平地吊起一般,一瞬间的剧痛之后就是绵长的晕眩,以脑子为中心,不适感迅速向着眼、耳、鼻席卷而去。
系统在他脑袋里响起报警声,尖锐的声音刺得他太阳穴突突跳:“警告……宿主的生命值正在降低,已跌至5……警告,警告!精神值正在极速下降,五十,四十……三十!!!”
“宿主即将失去理智,请立即采取急救措施!”
骆沉渔被迫停住了脚步,僵直着身体站在路中间。极速下降的精神值让他眼前出现了重影,地上躺着的面具人在一瞬间变成了两半,又迅速合拢。血色自他视野边缘开始扩散,速度逐渐加快,直到覆盖了他整个眼角膜。
耳边的声音逐渐变得不再真切,仿佛同他相隔了一道无形的隔膜,强势地拒绝了外界的任何信号;他的鼻子也像被塞住了一般,肺里的空气极速流失着,很快就让他尝到了窒息的感受。
在极低的精神值状态下,骆沉渔竟没感到难受,反而心里冒出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原来‘他’死的时候是这种感受。”
这个荒唐念头从他脑仁上划过,不知触动了灵魂烙印中的哪一笔笔画,原本强势着入侵他灵魂的怪力竟忽然间回缩了触手,本要向着他的命源处进发的火苗忽然间停滞了攻势。
骆沉渔混乱的精神世界出现了一丝晴明。
“精神值回升,此时数值:40。”系统尽职尽责地随时播报着,骆沉渔灵魂带着肉身猛地一颤,浑身脱力般放松了下来。蒙在他眼耳鼻上的“手帕”忽然潮水般退去,他从僵直状态下陡然抽身,就像恍然才意识到自己“溺水”了一般,扑腾自救了起来。
骆沉渔咬牙拔出剑,一边尽力抵挡着脱力给自己带来的影响,颤抖着手指将剑举了起来,在自己左手食指指尖刺了一下。
仿佛脓包被扎破,侵入他身体的毒意一股脑从这个小伤口冲了出来。
视野中的血色悉数褪去,一瞬间缓解了骆沉渔身上的难受。血珠不断滴落,他就着血扯了张符纸出来,按着前两天背下的形状在纸上草草画了几笔,向前抛掷出去。
柔软的符纸飞荡在空中,却像被无名力量控制了一般,猛地僵直在了半空中,原本抛物线的轨迹戛然而止,直愣愣地坠落下来。
残留着血迹的长剑自下而上一勾,迎着剑刃的符纸避闪不及,被当空破成两半。
空气中弥漫的黑暗猛地一滞,忽然自中间裂开了一道缝隙。黑暗不由自主地向着碎裂的符纸倾泻而去,被吸纳了个完全,与此同时光亮也终于显露了出来。
骆沉渔垂下脱力的手臂,握着剑的手藏进了袖子。他不动声色地将长剑当作拐杖抵在地上,撑着自己摇摇欲坠的身体,定了定神,尽力消除掉声音里的抖动,念出了一个名字。
“时曦年。”
黑暗如大幕般被撤掉,露出了藏身其中的人——
那人戴着白色的面具,面具上的表情喜悲难辨。
听见骆沉渔喊出他的名字,时曦年并没有太多的意外,很平静地取下了面具。
他的一切动作都显得游刃有余,仿佛经历过排练一般,丝毫没有差错。他站在距离骆沉渔五步开外的地方,慢条斯理地掸了掸面具上的灰尘,收了起来。
他表面上只是在收面具,可手中却忽然飞出一把暗器,直奔骆沉渔而来。
那些暗器针尖上淬着不知什么东西,微微闪动着寒光,透露出一种隐隐的寒意,自空中散开来,上下左右地对着骆沉渔包抄而来。
“时曦年,擅暗器,且为剑修。”原文中这么描写这位逆袭男主,“其暗器手法天下一绝,极少数人才能完整地从他的针下逃脱……”
骆沉渔没打算同这人硬碰硬。
他虽然有医学系统,但最有用的“金刚不坏之身”还在冷却期,“胸口碎大石”又需要近距离接触,其余他能使用的只有部分D级修炼等级可使用的符咒,比如方才破开黑暗的那招,只能对付低阶小鬼怪,连左溅都奈何不了。
他更不可能用自己乱七八糟的剑术同剑修时曦年过招,纯粹是作死。
时曦年的针撵着骆沉渔跑,骆沉渔则冲着倒地不起的左溅跑去:他有把握,这位或许是他这处中级空间锁中的唯一突破途径。
骆沉渔闪身避过一根毒针,俯身探手一把掀开了左溅的面具。
就在这一瞬间,天地扭转。时曦年手中的暗器停止了飞舞,满场地乱窜的骆沉渔也停止了跑动——
那张被他掀起的面具被怪力扯动,从他手中飞了出去,扣在了……
时曦年的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