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的肢体看起来粗壮无比,细看却伤痕累累,肘窝、腕骨处全是破开的洞,里面黑色的鬼气源源不断地滚落出来,飘散进空气内。
随着风,传递着腐臭的气味。
骆沉渔盯着它,胃内猛地一阵翻涌,下意识抬手捂住了口鼻。
怪不得这段路全是鬼气——
全都是从它们尸体中流出来的!
它脸上浮肿一片,不明液体顺着它已经看不清的五官滑落下来,泼洒在残存的破烂衣裳上,晕染出一块又一块深色的痕迹。
骆沉渔没忍住干呕了一下,咬着牙一抬手,强忍着恶心发动了“傀儡心脏”。
摇晃的尸体只微微停了一下步子,紧接着竟像毫无影响一般再次向前走了过来!
它抬起了腐烂到只剩白骨的手,脸上像血洞一样的嘴巴张开,露出一排脏兮兮的牙齿。
骆沉渔脑子里无端冒出了“丧尸”一词,手一顿,红线竟牵扯着一片皮肤碎片坠落了下来,那只巨尸就这么轻而易举地逃脱了控制!
半透明的液体从破口中汩汩流出。
他一咬牙,反手拔出了腰间的剑。
第一剑倒没刺在尸体身上,而是被骆沉渔在自己身前一挥,割断了被尸水浸透了的红绳。
第二剑,他有些不太熟练地捏了个剑诀,闪着灵光的剑掷了出去。
按照骆沉渔对人体的了解,他这次瞄准的是对方的腹部。
腹部没有骨骼保护,剑刃又十分尖利,几乎没什么阻碍地就成功刺入了其中,而后剑尾一甩,成功将尸体的腹部剖开了个大洞!
脏器噼里啪啦地掉了出来,好险没有出现巨人观的爆炸场面。
骆沉渔心底稍稍得到了些许安慰,正要召剑回来瞄准头颅,就听时曦年在他身后低声骂了一句。
他下意识回头看去,看见了一个极度诡异的场面——
尸体的头颅坠落在地,被尸水浸泡到打卷的头发覆盖在脸上,轱辘轱辘地滚到了时曦年脚下。
那人抬脚避过,正要转而对付另一个尸体,却见那没头鬼摇晃了一下身体,头颅竟在地上拐了个弯,以极高的速度直奔他而来,张嘴就咬!
一柄闪着寒光的剑横刺里撞过来,“啪”一声崩掉了它的牙。
紧接着,那柄刻着“骆”字的长剑就势向前一捅,贯穿了整个头颅。
骆沉渔手腕一翻,长剑维持着自喉头插入的位置转了个圈,被搅碎的脑浆从它后脑的破口淋淋漓漓地漏了出来。
摇晃着扑来的尸体也一顿,慢慢栽了下去。
“只有捅脑子才有用!”骆沉渔拔高了声音,压过了呼啸的风声。
他可怕的猜想成了真——
这处地方竟然会是个中式丧尸聚集村落!
骆沉渔说话的时候,时曦年侧脸瞥了他一眼,忽然抬手一把扳过他的肩,将人硬生生甩到了自己身后,未收回的剑尖上挑,命中了来尸的太阳穴。
他旋转手腕捣烂了偷袭尸体的脑子,冷声道:“别分心。”
骆沉渔一朝耍帅反差点将自己赔进去,只得放弃了这次骗取信任的机会,提起精神再次迎战。
方才那尸体不知何时跑到了近前,乍一探头把他吓了一跳,要不是时曦年及时反应过来,倒真有可能咬着他们中的谁。
只是因为距离较近,它脑袋被捅破时崩出了不少尸水,似乎……溅到了时曦年脸上。
这群“丧尸”的战斗力其实不强,毕竟只会张嘴咬人,只需要把它们的脑子捅破就没问题,难的是数量过多。
他们似乎运气不太好,不小心撞上了“丧尸群”,足足将近一个时辰才勉强砍完。
骆沉渔手臂发酸,捅脑子捅得手指发麻,却又得打起精神帮时曦年清理身上的伤口。
尽管心怀鬼胎,他对这种过近的接触仍然有些不适应,刚掀开衣料就感到一阵别扭,下意识别转开了视线。
这一看,竟让他发现了些东西!
“这是……”时曦年顺着他的目光一低头,脸色骤变。
“这是吸引‘活死人’的东西。”他没伸手去触摸,只粗略扫了眼便知道了究竟。
是谁放在这里的?
他们对视了一眼,彼此心里都有了答案。
淮间!
“这条路走对了。”他连药也不擦了,直接站起身就去抓剑。
“等下。”骆沉渔一把把人按了回去,拿着手帕就在对方脸上蹭。
“尸水没溅我脸上……”时曦年拿剑的动作被打断,被迫昂起头来顺应他的力度,只觉得越擦越痒,不由得着恼道:“别擦了!”
骆沉渔心满意足地丢掉被污染了的手帕,回头刚想说什么,忽然愣了愣,眼底闪出无限的惊恐。
“你的脸……”
他方才还以为时曦年侧脸上的几道黑色划痕是脏兮兮的尸水,满怀愧疚地替对方擦了半天脸,抹掉了灰尘。
现在再一看……
“还记得‘心魔幻境’里的‘你’吗?”他冷静地问道。
“怎么?”时曦年不明所以,抬手想摸脸。
骆沉渔一把按下了他的手,“你现在变成那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