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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怀归甫一踏入殿内,一股香气便扑鼻而来。
他的目光缓缓转向案几上摆着的香炉,烟缕散在空中,直让人昏昏欲睡。
这个气味,倒是和顾衿马车上的香一模一样。
长公主的帘帐前多了个人影,他屏息提剑,不动声色地靠近那人影。
那同样是一个身着青绿襦裙的宫女,她的耳后有一小块血痂,似是被暴力撕扯所致。
她一手掩鼻,另一只手自怀中摸出麻绳,正颤巍巍要往长公主的脖颈缠绕。
不待她缠好,后颈倏地一凉。
陆怀归森然的语调幽幽落在她耳畔,如同鬼魅。
“宫女姐姐,你在做什么?”
那宫女怔怔转过脸。
陆怀归对她笑了一下,剑刃轻轻割破了她的皮肤,“要是不说的话,杀了你哦。”
宫女被吓傻,僵在原地,“太、太子妃……”
陆怀归脸上溅着血,他虽笑着,眼底却满是阴戾。
“哦,我记得你,你是那日为我递茶的那位。”他看了她半晌,嘴角的弧度愈发大,“贵妃娘娘身边的宫女啊。”
听到“贵妃娘娘”这四个字,宫女的脸色骤然变得煞白。
怎么可能。
太子妃这时候不应该已经被……
她慌乱地摇头,“不、不是的,奴婢是新来的——”
陆怀归轻啧一声,他耐心告罄,将剑从宫女的颈侧移开后,再挥剑劈向那宫女的脸。
一道寒冽的声音却陡地自他身后响起。
“住手。”
他收了剑,转头看去。
顾衿面容沉冷,棱角分明的五官在幽幽烛火下更显阴郁。
那双没什么温度的眼朝他冷冷看过来,像是能凝出一层冰霜。
陆怀归张了张唇,他莫名地感到一阵心慌,手里握着的剑也快要拿不稳,“殿下,我……”
“太子殿下,太子妃疯了,他要杀了长公主啊。”那宫女却在这时候先发制人,她双膝跪地,额头贴地,颤声道,“奴婢今日值夜,察觉到动静赶来,就看到太子妃举剑要杀长公主,奴婢……奴婢拼死抵抗,求殿下明鉴。”
顾衿没有说话,目光却一直落在陆怀归身上。
陆怀归垂下头,眸光晦暗,攥着剑的手又收紧,指骨隐隐泛白。
“来人,绑起来。”顾衿的声音比之前任何时候都要冷,“带下去。”
陆怀归手里的剑咣当坠地,他却没去捡,只是静伫原地,等着侍卫来给自己缚上绳索。
时间过去很久,久到香炉里的熏香燃尽,都没有人来绑他。
倒是跪在他身侧叩首的宫女,不多时就被绑起来押下去了。
顾衿微凉的手背,缓缓贴上了他满是血污的脸。
陆怀归眼睫轻颤了颤,他偏过头,躲开顾衿的手,语气里却带着莫名的委屈,“脏的,擦不干净。”
“不脏。”顾衿抬指捏过他的下巴,将他的脸转过来,用帕子拭去他脸上的血迹,“干净的。”
“殿下,我……我没有要杀长公主。”
“嗯,我知晓。”
“我也不是疯子,”陆怀归叩住顾衿的腕骨,又缓缓松开,“……没有无缘无故杀人,是有人先对我下手才——”
“嗯,我信你。”
“若我说的是假的呢?”陆怀归眼眸微敛,“若我真的骗了你呢?”
“也信你。”
陆怀归陡地怔住,“为什么?”
顾衿没有回答,他伸出手,将陆怀归揽入怀中,清冷寡淡的嗓音又放柔放缓,似是安抚:“因为是你。”
陆怀归身躯轻颤,他回抱住顾衿,嗅闻着顾衿身上熟悉的沉檀气息,渐渐安心下来。
长公主不知什么时候醒来,她侧头咳嗽了一声,哑声轻唤:“阿弟……”
两人身躯俱是一僵,顾衿松手放人,两人一起走向帘帐。
“你醒了。”顾衿看了她良久,又看了眼陆怀归,语气僵硬地道,“阿姐。”
长公主先是怔了一下,她已经许久都未曾听到过这声阿姐了,眼里险些淌出泪,她轻轻应一声,“阿弟,你和弟妹怎么来了?也不告诉阿姐一声。”
顾衿沉默片刻,让侍卫将那名宫女带上来。
“此人,可是阿姐宫中的?”
长公主的目光便落在那名宫女身上,片刻后摇摇头,“不是,只不过看着有些面熟。”
“是刘贵妃身边的。”陆怀归看了眼瑟瑟发抖的宫女,缓缓道,“那日给我递茶的便是她了。”
众人又陷入了沉默。
倘若刘贵妃只是为了报复,她大可以明目张胆地作恶。
而不是伪装和掩饰。
这一点都不像她的行事风格。
就在这时,御书房的小太监急匆匆进来禀道:“太、太子殿下,不好了,御书房走水了。”
账册还在御书房里!
顾衿腾地站起身,“那账册呢?”
“账、账册怕是都烧毁了。”小太监道,“您快去看看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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