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仆人退下后,他先喝了一口荷叶汤,清了清嗓子,明显是很不舒服,
颜清越也察觉到了。
“怎么?嗓子不舒服?是不是你最近被晒得太厉害了?”
“没有,装她的声音,不舒服。”陆行忽然一笑,“我现在是切身感觉到你的不容易了。”
颜清越每日还要和别人打交道,不知道要说多少话,甚至连他现在私下听见她本来的声音都会有些恍惚。
“是啊,没办法嘛,我现在天天压着嗓子说话,本来的声音都变粗了。”颜清越捧着碗笑得眯起眼睛,“你说我多装几年,会不会声音真的彻底变得像男子?这多方便啊!”
“瞎说,不难受吗?”
颜清越只喝着汤水没有说话。
那点难受……还挺值得的。
走完了今日的过场,二人回了院子。
陆行一进屋就冲到屏风后换衣裳。
一件件衣裳从屏风后直接飞出来,带着明显的怨气。
颜清越嘴巴一快:“怎么没看见你的肚兜呢?”
屏风后窸窸窣窣的声音瞬间顿住。
颜清越捂住嘴:“我什么都没说。”
陆行:都怪陆舒!!!把人都带坏了!
挣扎了许久,陆行才走了出来。
颜清越也自知刚刚的话实在是冒犯,坐在桌边,乖巧极了。
“用饭,用饭。”
桌上已经摆好了晚饭。
四月份正是吃野菜的时候,桌上多是清新的小菜,凉拌清炒。
颜清越夹起一筷子香椿炒蛋。
“好鲜嫩的椿芽啊。”
她一边吃一边忍不住说起自己老家的事情。
“每年春夏家里的野菜经常多得吃不完,把我爹娘折腾得只能做成菜干什么的。都怪我爹……就他金贵,不吃野菜。”
“什么野菜都不吃?”
“对啊!他说,逃难的时候把这辈子的野菜都吃够了,他是得多倒霉还要继续吃野菜。”
“你们少挖点,野菜做成菜干味道很一般。”
“哦,都是别人送的。我爹娘给人看病很多时候都不要钱,但是他们都是老实百姓,时不时就会拿点野菜啊自己蒸的包子馒头给我们。有个婶婶家的馒头最好吃,一层一层的……”
她说得神采飞扬,让陆行忍不住露出笑容。
在她的老家,她应该是过得很快活的吧?
县令倚重的仵作是她的师父,家底丰厚,父母相伴,还有那么多左邻右舍,亲密异常。
她那么可爱,人人肯定都喜欢她。
“后悔吗?”
“后悔?后悔什么?”
很多事情,陆行都知道。
颜子光嘴巴上说话就不饶人,动不动说她穷酸,那些人哪里有淳朴善良的百姓好相处。还有那些危及性命的隐秘危险。
颜清越笑了笑:“不后悔啊。我原来就爱听他们说外头的事情,但是我爹娘从来不准我出远门。我十八岁了,连宜春都没有出过!我不想一辈子困死在一个地方。”
“以后不会。”
“其实其他的我倒是不怕……”颜清越捂住心口,“就是我爹娘那边……”
“我在。”
颜清越双手合十:“当王爷真好啊!”
“你要是皇子皇女,你爹就是皇帝……”陆行挑眉。
颜清越立即变了态度:“那还是不太好,我就不能反抗我爹了。”她忽然来了兴趣,“你和陛下的关系是不是就很生疏?”
陆行实话实话:“先君臣后父子,这是常理。陛下已经算是慈父了。”
“陛下确实很慈爱……公主闹了这么大的事都没说什么。”
“那是在他底线之上……”陆行埋头喝了一口粥,眼里闪过一丝不明的情绪。
二人刚用完饭,紫云就回来了。
“驸马!驸马!这事儿确实玄乎啊!”
她跑得气喘吁吁,颜清越悠悠道:“别着急慢慢说。”
“第一个失踪案和中郎将冯喻和蒲家大娘子的婚事有关。蒲娘子是三月初九那日正在备嫁的时候失踪的。说那日正好是下聘的日子,白日还好好的,蒲家甚至还办了宴席,结果一晚上过去,第二日一早人就不见了。”
“蒲家人有去找过吗?”
“私下找过,但是人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似的,后来蒲家就三缄其口,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从头至尾都没有报官。第二个案子,新妇是韦家的五娘子韦敏静。人刚刚失踪的时候,他们找了一日,后面也是不了了之,甚至没有报官。第三个案子是在三月二十一,被崔家捂得紧紧的,但是也有风声透出来,说是新房里出现了一支月老灵签。
“都是找了又不了了之?”颜清越想都不用多想,“看来他们不报官的原因就是月老灵签。”
蒲家。
颜清越穿着官服和陆行一起敲开了蒲家的大门。
蒲家的男主人是个小官儿,但是门口的小厮还是有眼力劲儿的。
“小的见过王爷,见过驸马。二位这是……”
颜清越说道:“你们家出了失踪的案子,京兆府自然要过问。”
“那小的先去通报一声。”
陆行冷笑:“小小的蒲家倒是有和皇宫一样的规矩,了不得。”
小厮也是怕被主人怪罪,立即改口道:“是小的蠢笨,二位里面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