彪杨便收住了笑。
“行。”彪杨一把甩推开刘瘪三,轻松将铁铲拔出,玩棍枝般提溜在手头。他大摇摆走到刘瘪三跟前,暗自使力拍他肩膀,“大哥说得对!”
“都是兄弟,等会儿下去了,必须兄弟齐心可断金……”
“谁也不能够当,孬,种。”说罢,彪杨猛推开刘瘪三,把他像垃圾一样推开好几步。
刘瘪三咬牙,好半晌,脸上才又浮起谄笑。他缩头缩肩,佝偻着本就瘦弱的身躯,愈显窝囊懦弱。
“二哥说的是。说的是。”
彪杨看着他,无名火蹿上心头,他最瞧不上这瘪三的太监模样,作势又要找话头整他,被一手托着罗盘的罗盘手上前打断了。
罗盘手对着虎狼和彪杨两人提醒:“大哥二哥,吉时已到,可以下墓了。”
“终于……得!”
虎狼粗眉大扬,单眼皮大眼装不住的豪气。他沉吼一句,满脸横肉跟着抖动,“走!下洞!发财!”
众人跟着壮志吼应。
“下洞!发财!”
“下洞!发财!”
“下洞!发财!”
一行人举着明亮火把挨个下洞了,所有人都把注意力放在盗金发财上,只想快点大干一笔,然后回家享福。
很快,洞口只剩下刘瘪三一人。
刘瘪三看着他们裸露于月色下的背影一个接一个消失,等到他一个人时,他才收敛住奴笑,阴森恨意由其鼠目眼底升起,衬得他那张沧桑瘦长的马脸愈加嶙峋可怖。
等着吧!看看谁才是孬种!
刘瘪三咬牙切齿,而彪杨还不见他下来,便在洞底骂他。
“刘瘪三你在上面蹲坑啊?还不把东西背下来?!”
“……哎!这就来!”刘瘪三不敢再耽搁,忙跟着下洞了。
本该再次沉寂的洞口,一抹修长身影悄然从密树后显现。
*
早些年在七八十年代的时候日子苦,好多人活不下去,倒斗摸金便成了当时落后山民的日常。虎狼的爷爷辈也有倒斗的行家,虎狼这行人是留守儿童,跟着爷爷辈们生活,耳睹目染皮毛可算学了不少。
只是虎狼这一行人不学好,从小就有偷鸡摸狗的坏习惯,后来出去打工,就因为偷了城里人的东西被抓起来了。
虎狼在局里死性不改,拘留出来后老头子快不行了,他赶紧回村子里看老头子最后一眼。老头子在弥留之际不知道为什么反复提到了传说中的守泉地宫,人走了还死不瞑目,直直盯着茅草屋顶。
虎狼发觉不对劲,给老头子抬棺后他回到了那个破旧毛胚房,好一番琢磨,他揭起屋顶一块茅草编的方顶。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那茅草块里竟然藏着一卷羊皮卷地图和一本墨迹因着氧化有些模糊不清的古绘本。
他翻开看,才发现老头子是给他留下了个“巨额遗产”。
自从那天开始,他一边研究地图和绘本,一边悄悄招兵买马。他招揽信得过的伙计,不断在村子里打探消息,到后面六字不认的他竟活生生学懂了晦涩的古文。
这三年来,他谨慎小心,很快,他就找到了传说中的守泉地宫。
彼时虎狼在一行人休憩时又偷偷翻出了那本古绘本。他熟稔翻到最后一页。
最后一页画着的是一个女人的裸.露.的背影。她乌丝披散,身材曼妙坐在山石上,单看背影就能让人浮想联翩。女人面对着的是一潭古泉,里面的绘画墨迹着重晕开,现在虽已失色,纸质也薄而泛黄,却也掩盖不住神秘诱人。
虎狼是有过女人的,是隔壁村的李寡妇。后来不知道为何,看了这页绘图,人如老房子着火,想起她心火就要劈里啪啦烧起来。
此行,他不仅要这地宫的金银珠宝,还要这地宫泉下害他相思的女人。
“大哥。”
刘瘪三不知何时靠到他身边,虎狼赶忙把书覆上,应着他的同时把书塞回自己怀里,“啊,啥事儿?”
“没……也没啥事。”刘瘪三知道虎狼最宝贝他那本书,忙眼神回避答他,“可得亏大哥的指引,方才才让弟兄们在人面蝠和食人猪笼草下安然躲过。大哥真是啥都懂,小弟佩服!”
虎狼挥手,心里优越感膨胀。但他并不准备把依靠绘本才知道如何躲避守宫东西的真相告诉他,“我比你们脑子好使,自然也就知道多了。”
“哈哈……那是,那是。”刘瘪三最爱捧着这个强大后盾,见激起他虚荣,更加卖力捧他,“等出宫,大哥可就是这守泉县最有钱的人了,所有人都将要一睹大哥的威风。”
彪杨闻声踱过来,呵斥刘瘪三:“不仅窝囊,还无知!”
见其闭了嘴,继续没好气说道“你说这话撺掇是想害死大哥吗?要是这倒斗的事情被外面的人知道了,后半辈子就得住里面了。就你这脑子,真不知道大哥怎么会让你跟过来的。”
“哎,眼下赶紧休息,怎么哪里都要听你们啰嗦废话!”彪杨说的都对,正因为说到他心坎里了,他也跟着对刘瘪三挂上不满眼色。
见两个头都烦躁了,刘瘪三担心说多错多,赶忙找了借口溜回远处空寂角落。
彪杨朝刘瘪三的方向啐了一口,复坐在虎狼的身边,“大哥,你可别被这搅屎棍弄烦了,等小弟找个时机把他喂这地宫里的东西。”
“行了,你也少说几句,耳子都要被你们磨出茧了。等下过了这道门,就要进入第五重了。下面的东西可就更厉害了……”
“厉害?我瞧着人面蝠已经够毒了,这地底下还有比这更毒的东西?”
虎狼下意识摸了摸怀揣着的绘本,沉思片刻,“下一重,远远不止毒这么简单。里面的东西,是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