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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几天都很忙碌。
每天早上八点去咖啡店上班,下午五点回来,吃过晚饭陪小小林玩得不亦乐乎,直到玩累了上床睡觉……
尤丽丝过得充实极了,几乎把曾经的隐忧抛到了九霄云外。
和未命名的时期不同,小小林不再隔着屏幕蹭她的手指,却会冷不丁开口说一两句意见。
[你的睡衣皱巴巴的,该丢进洗衣机了。]
[把头发梳整齐,你没有发现,它乱蓬蓬的,有几缕横七竖八地翘起来了吗?]
小小林比之前成熟了不少,由天真的玩伴进化到无所不能的人生导师了。
她还会开导沮丧的尤丽丝,教她怎么把咖啡拉花做得完美精致。
有她陪伴,时间匆匆流逝,转瞬便是下个周三。
尤丽丝收拾好自己,也第二次到社团和林洁妮碰面。
有了上次加深了解的基础,尤丽丝已经相当放得开了。
这次她也没有见到除林洁妮之外的人,因为林洁妮留她在私人茶室聊了一会儿天,就拉她去美食街散步了。
“你的爱好就是吃吧?没有别的了?”
故作不经意地,林洁妮循循善诱,套她的话。
“嗯……我喜欢吃得饱饱的,讨厌挨饿……”
思维有些没睡醒的迟滞,犹如干涸的泉眼不再泛起连贯的水波,尤丽丝贴着林洁妮的侧臂,一顿一顿,吐字不清,却有问必答,傻呆呆地依偎着她。
“为什么,能说说原因吗?”
“嗯,是因为我的母亲……因为母亲们不幸的婚姻……是我的话就不会重蹈覆辙……进食有安全感……”
好像被真空世界包围,脑袋缺氧,一片朦朦胧胧的雪白,尤丽丝不经思考就把不该讲述的故事倾倒而出。
眼前的白光消散,她回到现实,才意识到自己犯下了大错。
“不不不,刚才的是我编的……”
她吓坏了,瑟瑟发抖,生怕被林洁妮举报。
“没关系。我是心理医生,日常的工作就是接收每一位病人的负面情绪。你尽可以对我吐露真实的感受,我会保密。”
林洁妮弯了弯眸,薄唇的弧度比霜雪还要更加寒凉几分,却足以糊弄住傻白甜的年轻女孩了。
“真的吗?”
尤丽丝超级感动,没想到还有林洁妮这样不与世俗同流合污的清流。
“嗯,真的。”
林洁妮拉着她去大排档,点了烧烤和汽水,帮她把瓶盖撬开。
头顶油腻的棚布挡住耀眼的阳光,在塑料桌椅上投下阴影。
烤架上的肉块滋滋蹦出油星。
隔壁桌吃吃喝喝的声音,很喧嚣,穿过热腾腾的空气飘向这边。
她们二人相处的空间,却自有一股旁人插足不了的融洽。
尤丽丝接过苹果汽水,咕嘟咕嘟吞了一口,喝得太急打了个小小的嗝。
她又咬了一口油汁饱胀的鲍鱼,觉得一股异味,就撇了撇嘴,去吃酸酸甜甜的菠萝鸡肉,惊喜得眉飞色舞。
“鲍鱼好难吃,菠萝鸡肉好好吃。”
她指着焦黄色的菠萝鸡肉对林洁妮力荐,也对天价的鲍鱼毫不客气地避雷。
习惯在僻静的会所用餐,林洁妮皱了皱眉,把对闹市的排斥隐藏在细微的表情里。
没去高档的地方,是她担心尤丽丝会不自在,事实也的确如此,小土包子只适合吃劣质的鸡肉喝便宜汽水,更好更贵的东西消化不来。
她夹了一块鲍鱼,矜贵地抿了抿:
“你不吃,我就替你吃吧。”
“好哇好哇,你真好,吃我不爱吃的东西。”
尤丽丝心花怒放,笑得无比灿烂,吃完了自己的那份,就抢着结账,想回报新朋友的情谊。
一摸口袋,她随身携带的钱包竟然不见了。
愣了一愣,尤丽丝环顾四周,没有在附近一片区域找到,着急上火地蹲在地上哭了起来。
那可是她最近几个月的生活费,没了她吃什么喝什么?
而且,刚刚才大言不惭地表示要请客,就来这一出,以旁观者的视角,她觉得自己实在很像是吹了牛皮要赖账的家伙。
默默顺走了她钱包的林洁妮,摸了摸藏进衣袖的纪念品,含笑说道:
“不用在意,我来结账也是一样。”
尤丽丝还是尴尬得直哭,为点小事哭天抹泪,把周边吃客的目光都吸引过来了。
林洁妮不耐烦了,弯下了腰,两手穿过腋下把她抱起来,不动声色地催眠了她:
“把眼泪收回去。不要丢人现眼。”
抽抽噎噎的尤丽丝照做了。
只见她吸了吸鼻子,揉揉眼睛,什么也没发生过一般,就仰起脸蹭了蹭林洁妮的脸颊。
林洁妮忍俊不禁,微妙的鄙夷消失得无影无踪,只觉得未婚妻傻一点,倒也不是什么容忍不了的事情,可以当作妇妻间的小情趣。
她抽出餐桌上的纸巾,为小傻子擦眼泪。
“呜呜,你对我太好了……幸好我是跟你一起出门玩,不然付不了钱就有大麻烦了……”
醒来,尤丽丝一无所知,还感激林洁妮耐心地帮自己揩眼角,外加出钱帮忙体面地解决窘境呢。